庄越赶在敌人出动前离开丁字口,心中对蒋风成的侦察结果存疑,日军立足未稳,怎可能再一次午后运输。存疑归存疑,死马全当活马医,只有在野外才有机会战斗,大不了白跑一趟。
十四辆骡马大车,十四名车把式,其中大抢掠的金银财物,十七辆小推车,四十七名青壮年,总共六十一人。
日军十二人,日式装备,一挺轻机枪,两个掷弹筒,轻机枪在队尾一辆装载财物的大车。
这批日军个子普遍低矮,像一群猴子,有的走路,有的坐车,基本上一人盯一辆,大车分成两段,小推车和百姓夹在中间,轮流推车。
战线拉长,补给线无法提供充足的物资,只能就地取材,所谓的以战养战,占领常秣县后,富饶的县城竟然缺粮。
小川静雄亲自押运,这趟差事本来不属于他,因损兵折将被剥夺特遣队指挥权,自己跟自己教劲,不知那根筋不对路,从那里跌到从那里爬起来,在他顽固的信条里,征服,不仅仅肉体,战术,还有更重要的精神层面!
宣战的味道,小川静雄喜爱围棋,为自己的作为骄傲。
第一次意外的因素太多,不是战败,小川静雄反复向上司强调,在没有武装抵抗分子的空白地区,对手往往是自己。强烈自负的人往往对阴沟翻船的经历耿耿于怀,小川静雄的潜意识在投机取巧。
日军将三齐镇交给赵渐飞实属无奈,兵力捉襟见肘,指挥部无时无刻不在调度一切可调度的兵力,日军的战斗力也分三六九等。今夜,已确定一支有生力量开赴三齐镇正式驻扎,接替临时驻守的精锐部队,精锐部队继续向百马方向补充。
小川静雄坐在最后一辆大车一路颠簸,手持望远镜观察路况。
蒋风成,蔡小东赶到等驾林,第一感觉,将日军引入树林,引向省城方向,这个念头转瞬即逝。原地阻击无疑送死,先不论实力对比,蒋风成是情报人员,上过战场没打过阵地战。
“你挺能的,给个主意?”
蔡小东想不出主意,打仗与江湖争斗截然不同,武术高强无济于事。
蒋风成发愁:“除了切口,有没别的报警系统。”
蔡小东说:“我们不是说相声的,天天卖春典,江湖黑话我懂,他们不懂,这次我不在里面,就算懂黑话,咋说。”
蒋风成没好气:“大爷,你有理。”
蔡小东两手一摊:“你说咋办?”
蒋风成无奈:“实在不行让他们过去,背后打几枪。”
蔡小东说:“只能这样,咱们看庄先生的,他有办法,他跟鬼子后面,有机会干小日本,枪一响,人一下跑光。”
蒋风成说:“人才,不当参谋屈才。”
蔡小东说:“要是孙悟空转世,一棒子扫过去,十万八千里。”
两人胡说八道聊的不着边际,蒋风成挖苦道:“土匪出山你们咋报警,来了说切口,人家枪口已经顶到脑门?”
蔡小东说:“听说最早跟白杨寨斗的时候,镇里派人在山口放哨,发现土匪立刻放火,山口那个亭子叫放火亭,后来没啥用。”
“放火亭,有意思,我以为哪个文人雅士到此一游,纪念狗屁的诗情画意。”蒋成成灵光一闪:“放火,找柴火。”
“放火烧鬼子,鬼子那么听话。”
“放了再说,别指望我一个人阻挡鬼子,有病,后面还有一个,他行他上。我没打过仗,吓人还行。除了嘴皮子和枪,咱们那有拿出手的本领,放火吓唬鬼子,玩儿呗。”
蔡小东发现大舅子变得风趣,没平日看上去那么死相,可能压力之下性格扭曲。
没别的办法,只能拣柴铺路,树大林深,枯死的树干比比皆是,大的拔不出来,胳膊粗的干脆易折的拖到路上。
干着干着蒋风成来了心得:“你去树林放火,把树林点起来,火要大,越大越好。”
蔡小东怒吼:“烧破天。”
蒋风成说:“吓死他们,瞅机会打一个少一个,准备火点,至少两个地方。你上树,看见鬼子发信号,不能早,不能晚。”
一个在路上,一个在树林,各自忙活,
宋家大车依旧打头,长工大脑袋赶车,三十出头的精壮汉子。
宋家进山避祸,大脑袋留下看家,宋洪下落不明。他本是马贩子,遭遇抢劫流落到三齐镇,宋家母马难产,大脑袋施以援手,后留在宋家中做长工,这次代替宋洪。
大脑袋速度慢下来,车上的日本兵刺刀伺候,脊背戳出几个口子流血不止,大脑袋满腔悲愤。情况明摆着,县城肯定不能去,去就是送死,小日本没人性,我是百姓,不招你不惹你,凭啥任你打骂。
大脑袋猛挥一鞭:“亮眼哦,小心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