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秃子本可以借机溜号,他没有这么做,暗中吩咐老婆带几个落在后面的妇女返回三齐镇并劝走一些难民。
众人接下来收集干草木柴点火烧水一派忙碌。
窦连长走到蔡小东面前:“蔡队长,给你两个小时,两小时后出发。”
蔡小东抱拳:“谢谢长官,吃饱喝足顺风顺水,眨眼就到县城,决不误事。”
庄越注意到那些士兵没有阻拦,相互之间没有交流,显然他们有自己的交流方式,士兵向前移动继续保持距离,只不过距离拉大有意无意将路口封锁,有一名士兵不声不响朝县城方向前进,斥候。
耳边传来蔡小东的声音:“大伙心里有数,下面咋办,看造化?”
窦连长和高天良站在头车旁切切私语,高天良巴不得早点离开阴魂,窦连长不发话他不敢,勉强打起精神穷对付。
庄越说:“再等等。”
人们陆续赶来,有的行动拖拖拉拉畏首畏尾,也有人没听清楚或者舍不得车马,小推车基本到齐,将道路堵个严实。
庄越两手拢袖,点头哈腰走过去:“老总,过去烤烤火,吃点东西。”
窦连长微笑着摆手:“军人执行任务,我们有自己的安排。”
庄越试探道:“老总们太辛苦,看情形进城得到后半夜,人不是铁打的,身子骨是自己的,该休息休息,这一路走的。”
窦连长“嗯”了一声,夜色里的面孔说不出的诡异。
“老乡,他们是军人,携带足够的干粮,水,谢谢你的关心。”
庄越说:“弟兄们请镇长过去,给大伙说说,解解乏。”
高天良眼睛发亮,他不认识庄越,肯定不是三齐镇人,由此断定,路上种种反常的迹象来自此人的鼓动,是友非敌。目前的状况下,高天良脱身轻而易举,但是,他在等机会,选择最佳时机。
庄越想排雷,排高天良这颗雷,一旦高天良失控,前功尽弃。
两人眼神交流,彼此心领神会,庄越悬着的心落下。
庄越还有一个方案,将日军诱进场地,进去就出不来,上百人对付十五个日军,完全手到擒来,可窦连长不为所动。
高天良说:“我一会儿过去,你走吧,还要赶路,没必要照顾别人。”
高天良给了答案。
庄越忽然觉得抓住了另一个答案,漂浮在空中游离不定,日军的目标,县城。即便如此,自己单枪匹马如何破解,他感到无力。
空地上人声鼎沸火光冲天,将沉静的荒野野外喧闹的如同集市。
蔡小东说:“爷们,一会有事,听我的,今晚有人做买卖,我准备插一杠子。”
嘴快的问:“啥事?”
蔡小东气的脸都变形了:“我只说一遍,你们今天没带嘴,只带耳朵,生死大事。”
这人吓的低头不语,另一个嗫嚅的声音:“老臭虫交代过啦。”
蔡小东不知老臭虫怎么交代的,看来起有效果。
蔡小东外表油光水滑很少与镇上人闲扯,出名的桀骜不驯,一般人敬而远之,他行事正派不欺负人也没人招惹,大伙见他面目狰狞估计肯定有大事。
蔡小东压低声音:“老规矩,找机会滑点,滑一个算一个,外面那几个,你们先进树林,进去别出来,回家。”
还是有人忍不住问:“少爷,给交个底。”
蔡小东骂道:“不想死就闭嘴,要不要你全家给我当爹。”
话狠,人狠,才能产生影响,此时蔡小东不敢吐露真相,三齐镇人对外界的危机有着天然的警觉,这得益于与白杨寨常年的对峙。蔡小东的黑话小鬼子听不懂,镇上的人心知肚明,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危险降临必须开溜,许多人由此对此次运粮产生怀疑,尤其运粮夜行,以前从没有过。
一切朝着有利的方向发展。
“镇长。”有人看见高天良来了。
高天良和翻译走来,身后跟一名士兵,窦连长终于沉不住气,分兵前来观察,分一个兵也是分兵,何况还有翻译,人手实在太少不够用。
翻译说:“长官体恤民情,让乡亲们歇个脚,别乱跑,免得耽误军务,伤了和气。”
蔡小东趁机说:“听到没有,长官发话,拉屎洒尿,吃饭喝水,麻利点。”
当即走了十几个进入树林,蔡小东转头喊:“自卫队的,都过来听镇长训话,死哪儿啦,没看见镇长光临,给让个座。”
很多人迫不及待走进树林,动静越来越大,林子传来老臭虫的呼喊,兔子,兔子,抓着啦。没抓住,不是兔子,野鸡,是野鸡。
庄越抽出盒子枪双手背后贴住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