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之宫昶蹲地捂脸。
他是说,爸,你儿子出息了,保留多年的初吻昨天终于送出去了,不过对象是个男的?
还是说,爸,别看人家是男的,但比你儿子好看一百倍,穿上女装也是美女?
他说什么都仿佛是个变态哦艹!
少年的嘴唇抿紧,发出紧绷压抑的声音:“发生什么……爸,你会不清楚?人形代的卷轴我都看过,你会没看过?”
二之宫禅:哈哈哈哈哈哈————
“儿子你长大了。”二之宫爸爸强忍住笑意吐出这么一句话出来,然后就收起了笑意,严肃起来,“你没有强迫人家吧?”
“我敢吗?”二之宫禅颓丧的揉乱头发,这种天气草木茂盛的园子里还是有些小虫子在光下飞舞的。
客厅一侧的玻璃拉门有一处正适合用来思考的木质平台,他颓废的在那个位置坐下,客厅的灯光穿过拉门洒在他身上,只穿了拖鞋的脚也有些痒痒的,逆光的身影,此时格外迷茫。
这时,二之宫爸爸成熟男性的嗓音安稳的传来。
“你要是心有困惑,那我给你个联络方式,你去见见那个小子吧。”
二之宫昶没什么力气的回道:“谁啊?”
“工作中同事的后辈,一名很优秀的除妖人,他比你年纪大,到时候可不要表现的太差,丢了自己的脸哦。”
“……终于不装啦?”
“耶——爸爸只是不喜欢把讨厌的事情带回到家里去,没有刻意瞒着你和弥耶的意思。”
“是吗?”
“是的哦,证据就是,我可从来没生出过让你继承我和你妈妈的职位的念头,昶和弥耶只要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我和你妈妈就满足了。”
“但是……不觉得浪费吗?”
啪——
二之宫昶打了个响指,逆光的身影上有一瞬间仿佛出现万千光丝,牵引向不同方向,但这副光景并没有持续多久,在二之宫昶打起精神后就消失的干干净净,如同幻觉般只残留下些许视觉上的异样。
“你指的是什么?”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血亲的声音,二之宫昶张张嘴,眼里的迷惘最终仍是沉淀了下去,那双十分华美浓艳的翡色眼眸轻轻开合,语调像是故意让对面的人放心般的轻快起来。
“没什么,我就是发现你和老妈都对我自己的事情有所隐瞒。”
“嗯、哎?!才、才没有!我和你妈妈都是诚实的人,昶,谁到你面前污蔑我们了?!!!!”
“没有人这么做,只是我自己发现了。”
二之宫昶又一次盯着自己脚边的影子。
“怎么说呢?有些时候我也不是没有感觉的。”
比如十五岁那年父母对待自己的方式出现了一些变化,非常痛快的就让自己休学一年,仿佛笃定在这期间会发生什么事让他无心学习一样。
再比如说家里的召唤仪式,以前父母在这方面总是遮遮掩掩,官方在明面上都不保密了,但家里的这两个大人却不知出于怎样的顾虑,始终对他和弥耶隐瞒自己的身份。
明明在政府开办的民间除妖会社里工作,却总用各种理由打发掉他们!
思及这些年来这两个人做过的掩耳盗铃的事情,弥耶那个小傻子也就算了,有资格使用书房的他可是很早之前就摸索出打开保险柜的方法了!
至于里面保存的那些报告资料……能看的他当然是都看过了,甚至一些密封的文件袋他也在打开后也做好了从未被人拿出来的伪装。
几年前的二之宫昶可是个标准的熊孩子,闯祸不分大小的那种!
虽然他得手的这么轻易也有真正重要的资料,二之宫爸爸不会带回家有关,但小小年纪就能做到这个程度……昶也算的上天赋异禀了。
从前,昶只觉得这个世界很和平,但也很危险,总有妖怪,恶灵盯上他们一家人,可只要有自己,有爸爸,有妈妈,弥耶总是安全的。
然而现在他才发现,他自己本身也很危险。
还是会把危险带到家人身边的那种!
一想到之前维持下来的平静温馨会因为自己遭到破坏,他就忍不住抓紧手里的救命稻草。
那根“草”盘靓条顺,没哪里不好,性格也对胃口,正常发展下去明明会是不错的朋友,经历的事情再多一些,他想他们足以对彼此称得上一句挚友。
但是现在他发现人形代与主人之间的关系非常扭曲,这让他本能的不安起来。
倒不是恐男,而是继续这样下去,他们两个真的没关系吗?
换句话说,他到底该怎么把这段失控的关系重新控制起来,而不是去回应心底响起的那道声音。
【去驯养就好了。】
这个声音是从他和五条悟之间的关系发生改变之后忽然出现的,大多时候沉默不言,只在“他”觉得有趣的时候会主动发出蛊惑的低语,比如刚才。
二之宫昶一直都当做他不存在,该干什么干什么,可是现在他有点绷不住了,他急需要一些能让他感到踏实的东西。
他想知道……想弄清父母隐瞒了自己什么,他身上究竟有怎样的秘密?
比常人多出一倍的体重代表了什么?
人形代和主人生命相连,后者无条件服从前者,就如阴阳师操纵式神,但不完整的契约注定缺陷极大,如何改变这个尴尬的处境也同样是他接下来的目标。
起码完整的契约供给相对稳定,之前那种窘迫的互动会大大减少。
……
这个星月明亮的夜晚,二之宫昶忽然发现自己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闲不下来了,真是的,以前他怎么没发现自己居然是个责任感这么重的人?
手机在这段缄默的时间里仍在保持通讯,他看向庭院的一角,背后的灯影中有个不知站了多久的影子,问出一个注定会让自己为难的问题。
“你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