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只要靠近他,就会被那只眼睛看到底。”
至于为什么量词用只。
当然是另一只眼有绷带缠着。
伊吹肯定太宰绝对知道。
但想来他也不会在意。
太宰就是那种,对不感兴趣的事情不会浪费一眼。
感兴趣的事情哪怕蹲在桥下数蜗牛也会兴冲冲地去做。
松节油的味道算不上好闻。
但在这个情境下就有种故友相见的感动。
“所以我今天……你在画画?”
大正伊吹好像比现代伊吹敏锐许多。
“反正睡不着。”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大正伊吹盯着重重垂落的帷幕叹息。
“珍惜啊。”
他想画画都没处动手。
这种当时代上流社会的专属消遣,再怎么着也轮不到一个父母双亡的前富家子弟来。
现代伊吹冷笑。
“借口。”
明明只要想画画,拿块儿炭都能在地上画才对——这是他老师常常放在嘴边教训学生们的话。
大正伊吹的拳头硬了起来。
这家伙,真的知道真正画画和拿块炭在地上瞎比划的区别吗。
总而言之,没受过贫穷磋磨的富贵黑手党就是“何不食肉糜。”
“嫉妒的味道。”
“你在诱惑我下海吗。”
“怎么会,虽然我的确是黑手党。”
大正伊吹面无表情的切断了通讯。
“你发出‘滴’的一声也没用。”
——笑死,根本切不断。
.
伊吹穿越前用的颜料都是拼夕夕,在国内先买上几大包,再图便宜坐火车靠人力运到学校。
曾经因为前后人设反差过大,让同窗以为那是ch特供的神奇颜料,贵重到需要祝淼亲自运,一目不错。
祝淼当时忙于几十张静物作业,哪有时间处理谣言,而且列宾美院里国人不少,他以为很快就会不攻自破。
结果一直到穿越前,列宾美院还流传着‘ch神秘颜料’这种小道消息。
往好处想,就算他为两国友好做了一点微乎其微的贡献吧。
伊吹小心地将亚麻油和生褐混合,感慨世事无常。
麦克哈丁,颜料界的蒙娜丽莎。
就连用它练习都变成了一种罪过。
但不练习又不行。
他已经有半年没动笔了,直接上手只是糟蹋颜料。
但用麦克哈丁做练习好像也是糟蹋颜料。
这不是变成死胡同了吗。
伊吹所有小心翼翼的纠结终结在太宰带来的一斤颜料下。
“盐月月,是礼物!高不高兴!”
只会让人觉得自己的纠结全无意义的礼物。
伊吹提着草率的便利店袋子,难得认为自己需要转变下思考模式。
“盐月月啊,江之助组好像盯上你的储藏区了。”
太宰的脖颈靠在椅背缘,反过来自下而上地看他。
黑色短发顺从地心引力向下,露出缠满绷带的纤细喉结。
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让人稍微注意到他的年龄。
本是脆弱又无助,向新世界蓄势待发的年纪。
变成这样究竟是哪里出错了呢。
但现在不是疑惑这种问题的时候,伊吹的储藏区装有走私来的油画。
但也不全是,大型集装箱堆叠在一起,总会有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来借住。
他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照单全收。
作为租费的一部分,会要求对方提供储藏区附近的动静。
中原一开始以为是他好心,还心情复杂了一阵儿。
知道是互惠互利的交易过后,脸上的表情异常有趣。
介于“你这家伙居然也”和“果然如此”之间。
“虽然我是来作提醒的,不过盐月月早就知道了啊,难得我也做了件多此一举的事。”
从太宰的角度看过去,颠倒的大丽花依旧明艳。
上面还有半干的刷痕。
他倒是对这幅画出现在伊吹卧室里毫不意外。
大概这属于太宰不感兴趣的部分。
“能拜托你当看不见吗。”
“有些困难,不过要是请我吃蟹肉罐头拌安眠药的话……?”
最后伊吹请他吃了拌有维c的蟹肉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