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在去雾狭山求取水之呼吸的路上,不太顺利。你呢?”
“教同僚社会责任感,准备日后放权。”
“放权没关系吗?”
“那不是正好吗。”
“确实。”
两人达成共识。
虽说两人同为‘祝淼’,‘伊吹盐月’,穿越前的经历也一模一样。
但就像同一角色的不同服务器。
主视角的伊吹生在现代的横滨,大正年代的伊吹则比他小一岁,生在某个小小镇落的富贵之家。
并不是白天不能交流,而是两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分不出闲工夫交谈,只有夜深人静睡不着的时候,才能静下来聊一聊。
也没什么好聊的。
就算区分开环境,为人格奠基的生长经历都一样,两人大致能感受到对方的想法,每天交谈也就聊聊白天发生了什么。
“去雾狭山的钱够吗?所有钱都拿给家人买墓地了吧。”
“不是很够,但也无所谓了。长途跋涉就是适合行商啊,把一个地方的特产卖到另一个地方,倒买倒卖……或者教教地主家的小孩,帮忙画画,有点穷游感,也就身体素质好了点?”
“诶——”
“话说回来,你都是黑手党了,拆弹啊,格斗术啊,枪术啊,应该比我厉害吧。”
“那是电视剧里的黑手党。再危险的职位也分文职武职,区区不才正是文职中的文职,别高估自己战五渣的事实。”
“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我马上就要学习水之呼吸,作为正义的伙伴和鬼厮杀了。”
“真不错。”
伊·黑手党·邪恶的一方·吹捧读。
一宿没睡和另一个自己夜谈的后果就是:第二天起床刷牙,镜子里的那个人颓的可怕。
用凉水冲洗过几次,好歹有了那么一点点精神。
即便如此,大脑的痛苦没影响逻辑分毫。
复杂的心算也能以正常速度完成。
伊吹双腿交叠,后靠在沙发卡座,面无表情地看下属和对面握手。
真是,穿越前怎么没这功能。
集训时就不用那么痛苦了。
素描怎么也达不到要求,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一个人在画室练石膏。
一个人半夜在画室真的恐怖。
一堆黑白的肖像画贴在墙面,形态各异的石膏像,好像目光集中在空间唯一的活人身上。
即使如此画出来也不满意,心情崩溃地摔笔。
之后再灰溜溜的捡起来。
一支施德楼四块五,哪里摔得起。
“说来,伊吹先生。”
对面的负责人一脸谄笑地摩擦手掌。
“我们最近又来了批新货,易于运输,质量又轻,还利润巨大,说是平面黄金也不为过!最重要的是——
负责人做作地左右看看,做足了姿态,才伸长脖子悄悄话般的嘀咕。
“不会有海鸟来碍事。”
海鸟是港口海关的黑话。
做外贸相关的,不是那么正规,再直白些,不那么合法的交易,港口海关是最后也是最难缠的一道战线。
“毒品吗。”
伊吹不耐烦地呼出口气。
“说过很多次了吧,不管组织别的交易官怎么做,我不动这东西。”
能绕过港口海关,这群人又想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运输方式。
今晚横滨市又要多出一位热心的匿名市民。
“不是,不是,怎么会呢,我当然知道您对毒品深恶痛绝,您没懂我的意思。”
负责人向他身后静立的男人吆喝。
“把那东西拿出来。”
拿出来的东西伊吹不面生。
与其说面生,不如说熟悉到吐。
他闭着眼睛都能摸出不同牌子油画布的纹理。
油画布边缘有棕褐色的历史淤痕,缓缓展开的风景是明媚的大丽花。
无穷无尽的大丽花。
鲜艳,夺目,美丽。
即便颜料氧化也不能掩盖的张扬,带着燃烧生命的热情。
或许是生怕伊吹不知道他的价值,负责人贴心的做了解释。
“您看看,这可是齐默尔曼·布鲁克的名画,只是这一贴大的破烂布,市值在数百万英镑!”
破……烂布?
伊吹看负责人的目光从‘走狗’降级成‘傻子’。
你才破烂布,你全身穿的都破烂布。
你就是破烂布组织出来的浸泡在下水道的破烂布。
但现在不是把水泼在显而易见把艺术素养泡饭吃了的傻子身上的时候。
“……齐默尔曼·布鲁克?”
笔法有文艺复兴的影子,名字像意大利人。
“哈哈,这是很出名的画家,在欧洲那边儿正热呢!这是我们好不容易拿到手的真迹,不过说是不容易,也留下了点门路,您要是感兴趣的话,还是能稳定提供的。怎样?我说的不假吧,这就是平面黄金啊。”
负责人得意洋洋。
“平面黄金……什么烂比喻。”
伊吹皱起眉。
“运输呢?没你想的这么简单,运画走不了海路,空路被政府把持,总不能走陆运。”
这弹丸海国,陆运能从哪运。
没想到负责人诧异地瞪大眼。
“您哪里的话,就是块画布,注意别进水就行了,海运也花不了多久啊。”
“……”
伊吹无力吐槽。
总感觉,要是跟这人解释湿度、氧含量一类的名词,就算他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