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宁静的海边,伊吹蹲坐在集装箱上吹海风。
腥咸的海风扑面而来,带着点清朗的意味。
十点太晚,大多渔船早就返航,只剩下港口黑手党进行交接的游轮。
伊吹叫严阵以待的百夫长递了块石头,紧盯着波澜不惊的海面。
投。
‘哒’
‘哒’
‘哒’
三个大水漂。
伊吹侧身给自己握拳。
中原蹲坐在邻近的集装箱,一只手挡在眼睛上,俯身观察远方波光粼粼的天际线。
“没有市警巡逻吗,这块港口。”
“没有,这里是私人承包的港口,表面是外贸会社的合法交易,一般不会有市警巡查,但军警偶尔会装作渔船在这里投鱼雷。”
“投了之后?”
“爆炸之前捞呗。”
伊吹相当言简意赅。
“真是有够直观的解决办法。”
“能直观就尽量直观,再委婉也没意思。”
赭发少年咧开一个笑。
“正合我意。”
交易进行的很顺利,行李箱装满了印着西方君主的绿色大钞。
中原蹲在行李箱前,随手拿了一沓,在手里投了投。
“记住这个重量。”
伊吹双手插在上衣兜里,站在他附近。
“行李箱也提一提,要大致从重量判断出□□。”
中原诧异地回头看他。
“能做到吗?这种事。”
“当然,我都能,你就也能。你可是堂堂重力使。”
骄阳高居海面之上。
海面灿烂平静,细碎波光闪烁跃动。
看着赭发少年试探的感受重量,伊吹眯了眯直面海风的眼。
一开始被森鸥外叫来处理交易的时候,真是头大的像要画三十张静物作业。
但一段时间过去,居然意外地得心应手。
大概交易时用到的技巧和厚脸皮,与利用三寸不烂之舌把自己的作品集推销给教授是一样的吧。
“啊,对了,中原君。”
赭发少年没有回头,嗯了一声,还在用心感受手下的重量。
“虽说是港口黑手党独立的经济行动,但我们组织在这座城市负担了百分之四十的经济运转。横滨是日本两大外贸口岸之一,港口黑手党说是手握日本近两成的经济命脉也不为过,为了日本国民的幸福,一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黑手党……手握日本国民的幸福?”
那张转过来的艳丽至极的脸上露出诧异和微妙的表情。
“没错。”
伊吹义正言辞。
“你稍微几个失误,就可能导致大量职员失魂落魄地走上天台。负起责任来吧。”
中原看他的视线带了些复杂。
“你还真不像个黑手党啊。虽说如此,却是这个组织准干部级别的人……”
大概是直觉,伊吹看他的表情,猜到他大概是想到了太宰。
.
伊吹尝试过规劝中原一起按时下班。
但中原看着自己的手机,说自己还有些工作。
这样是不行的。
伊吹看着他,暗自叹息。
资本家啊,就是你稍微让一步,就会得寸进尺,压榨你的劳动力。
一定得坚守底线才行。
伊吹现在兜里还有那张破破烂烂的入职合同,以防万一,复印了那么几十份,秘密u盘里还有扫描件。
坐上尊敬守在门外的黑色轿车,伊吹回到了自己现在居住的公寓。
门前种满不同颜色的绣球花,爆开一团团,粉紫蓝相间。
三层高的独居公寓占地面积不大,但离松山车站徒步七分钟,离佐佐木车站徒步三分种,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再加上没有电车的噪音。
单座已经卖上了天价,单是管理费列出来就能租一座大学旁的小公寓。
抱着牛皮纸袋踏上前门,伊吹从口袋里翻钥匙,翻了半天没翻到,干脆伸大拇指用指纹解锁。
至于为什么一开始不指纹解锁。
问就是某种熟悉感的怪癖。
洗漱上床的流程相当流畅。
伊吹换好睡衣,躺上柔软的高层床。
接着开始失眠。
从穿越到这的第一天开始,伊吹就在失眠。
每一晚,每一晚。
眼睁睁看着皓月当空变成艳阳高照。
诡异的失眠没有干扰逻辑的清晰。
大脑深处越发疼痛不堪,诉说着自己的疲惫。
医院也检查不出什么,只说保持身心平稳,开了点毫无卵用的褪黑素。
伊吹感觉失眠已经影响到自己的精神了。
“又失眠了啊。”
看吧。
“别一副罪魁祸首的表情,我也是你,睡不着我也难受。”
反正躺着也是躺着,伊吹干脆和他、自己聊天。
“所以,你今天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