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忍受的秽臭便是来自东市的鱼贩市场,来来往往的小贩穿着褐色的长靴,脚踩进土里发出软腻的声音,再一抬脚便牵扯着鱼的内脏和腐烂的血肉。
东市走到尽头是一家贩猪肉的铺子。铺子门上挂着一块红色的挡布,上面用浓墨写着凤字。
凤二娘没事的时候就搬来个长凳撩起裙子在那店门口一坐,过不多久大把的男客便上前买肉了,虽说面子上像光顾猪肉生意,实则真正惦记的是凤二娘胸脯上的那两斤雪花肉。
黄太爷的儿子带着人冲进来的时候,凤二娘正单腿踩着凳子和几名男客围着柜台吃酒,第二碗刚举到了嘴边。
“凤二娘,瞧瞧你的野种。”来的人,看起来却十分精壮,顶着一颗像油炸过一样的大头。
穿着掺了金丝的马褂,说话时狠狠地咬着后槽牙,活像一只后脚站起来走路的野猪。
大家都很怕他,黄太爷在这镇子上有些威名。
凤二娘没有答言,仰头咕咚一声把举到嘴边的酒喝了下去。
伸手去抓酒坛,又满满的倒上了一大碗。
“你这胯下风流的娘们,生出来的种也是手脚不干净的,看他妈偷我的东西。”黄三一把将中秋的头按在贩肉的案子上,中秋一脸的淤青,求助似的看向凤二娘。买客都吓得向后退了一步,只剩下案子上刚宰完的死猪。
“三爷,偷了您的叫着二娘赔了您就是,这街里街坊的别出口伤人啊!”一位正在买肉的买客上前作了个揖,颔着腰说。
黄三一听跳了起来,狠狠地给了那买客一嘴巴。“你他妈还敢来教训老子。”
那买客被打得一踉跄跌在了地上。“没没没,我哪敢,不敢不敢。”
黄家儿子提起拳头对着眼睛又挥一拳。“你个孬种。”
这一拳打得眼楞崩裂,那买客再不敢应声。
旁边的人都看得惧怕,谁也再不敢上前来劝。
都退到了店外,远远的立住,在房檐下观望。
“怎得?三爷,还闹到我这小店儿里来了?”凤二娘终于抬起眼,端着酒碗慢悠悠地从柜台里晃了出来。
凤二娘生的真是标准,她的眉眼细长,像月牙儿般高高挑起,红色的眼影如盘旋的海蛇般由眼皮蔓延至太阳穴,嘴唇丰盈娇小。
她穿着酒红色的长袍,随着迈步露出白皙的双腿。
见凤二娘说了话,黄三大嘴一咧,搓了搓双手在屁股上一抹。“要不就剁下这杂种的右手,要不···哈哈···要不就让爷在你身上爽一把。啊?···”黄三仰头玩笑似的看向身边的人,身后的小喽啰顿时一齐发出起哄的声音。
凤二娘软哼了一声,走过去,拔下插在猪肉上弯刀。
“这刀花了我一个小时去磨。”凤二娘眼光如水般温柔,边说边将弯刀在手指上抚来抚去,手指被划破,滴出鲜红的血液。
用戏虐的眼神看着黄三,将手指放进嘴里吸吮。
“那您就剁了他的手吧!”凤二娘旋即露出凶狠的表情,将弯刀扔向黄三,刀接触桌面发出“哐”的一声。
“娘,快救救我,娘!我没偷他东西。”中秋慌了神地大喊,黄三见状,更是得意,抓紧中秋头发的手又多填了几分气力。
“二娘,当真要废了这小子?”黄三提高了声调问道,歪着嘴笑着。
凤二娘不开心似的叹了一口气,扬了扬她精心画好的眉毛。
“若真偷了你的,在这小儿身上搜到了,那自然还你。砍去只手当作赔礼,哪里消得这么多废话!”凤二娘扭动着露出的肩膀慢条斯理地说。
黄三手里拿着弯刀,压制住心里的愤怒,呆呆地盯着二娘看。
“如若没有,三爷您砍了他一双手,我凤二娘也不是什么任人欺负的主儿,哈哈······”凤二娘发出笑声,像银铃般悦耳。
她的脸上以眼睛为中心,散发出冷酷傲慢的神情。
慢慢地俯下身对上黄三的眼睛缓缓地开口道,语气如同从深海中传来:“那我,也定将剁您一双脚。”
说完直起腰来,又恢复了往日娇羞的作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