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莫怪,卑职口误,口误!!!”
胡县丞尴尬而不失礼貌的一笑,也觉得自己这个比喻不是很恰当。
楚宁倒是不在意,拿起茶壶为他又满了一杯。
二人便这样静默的喝着茶。
不知何时,县衙屋顶上这一处阳光已被一片乌云遮住,只留下一圈镶金的云边。
乌云弥漫,渐渐围聚。
似乎像是要下雨了。
可很快,那圈金边边又在扩大,就连乌云的边上都萦绕出一道金光。
胡县丞坐在石桌前,手指不知何时已放在桌面上,轻轻的敲打着,似在沉思,似在打量。
突然,一道阳光终于照射下来,天空一下子一下子明亮起来。
胡县丞的手这时也停住了,抬眸凝望着对侧闲散的大人,目光如炬。
“想来真是惭愧!”
胡县丞沉吟一声,终于再次开口了:“我胡松海也是拜读圣贤之书,秀才出身。只因屡试不中,后得了家师推举,入了青山县衙做了一介文书,平日里做些抄写杂事,这一干就是八年。
后又幸得老县丞抬爱,说我义气凛然,为人正直,举荐我拔贡入试,接任了青山县县丞,这一干就是五年。
如今故人贤师皆以作古,我也已过而立之年。可每每夜深人静,回首往事之时,我无不汗颜难安,辗转不能入睡。
我也曾问自己,想我胡松海,也曾意气风发,翩翩少年郎,如今竟何至沦落如此。”
楚宁一脸肃穆,强忍住没有笑出声,毕竟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见对侧这位翩翩郎君神色肃穆,胡县丞仿佛找回了曾经的激情,更是来了兴致:
“胡某为官十三载,已然历经两任县令,早已在这名利场中迷失自己,而忘了初心。
这与我初入为官之时立下的拳拳报国之心,早已相去甚远。
我也曾想过改变,可我这身骨肉早已在这名利场被泡软,立不住了。
可是大人,你可知道,我也曾像你如此这般丰神俊朗,英华风度,是这青山县十里八乡数一数二的俊后生啊!
可是如今,如今……哎,罢了罢了……
这一次胡某就宁为玉碎,随了大人轰轰烈烈干他一场,了却我那初心宏愿吧!”
“噗~~~嗤~~~”
看着眼前老胡这张澎湃的大脸,楚宁实在是忍不住了。
猛然大笑起来。
就你?
还跟我一样丰神俊朗,英华风度?
太不要脸了!
太不要脸了!!
可楚宁很快便收住了笑容,因为老胡的眼神告诉他,这胡胖子真要发飙了。
“咳咳……”楚宁内心一颤,强忍住不笑,“老胡,你别见怪,我可不是笑你,而是笑我自己。”
想来楚宁前世的年龄与老胡也差不了几岁,自然对他说的这番话深有感触。
可老胡哪里是那么好忽悠的,依然是那副要发飙的眼神。
是的,他在等一个解释。
一个能让他满意的解释。
楚宁强装着镇定,脑瓜子高速转动起来:“老胡啊,其实我也时常会在某个夜里,感到空虚寂寞,当然还有点冷。
我总会觉得人生没有意义,自己做的事没有意义,就连活着都毫无意义,一切都是虚无。
然后整个人就陷入这种虚无中,被一种强烈的空虚感所包围……
老胡,你能理解吗?”
说罢,凄楚的眼神眨巴眨巴。
胡县丞没有接言,目光依然直直地逼视着楚宁,好久才开口道:“大人,你还是没有解释,你为什么要笑?”
我去!这道坎是过不去了么!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啊!”说着,楚宁走到胡县丞身前,抬手挽住他的脖子,“老胡啊,其实有些时候你不要老是去盯着一个点看,你得退一步,诶,站得远远的,再一瞧,嘿,挺好!”
胡县丞一愣:“啥,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