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就是记者。”剑瑛点头肯定。
“这个小赤佬艳福不浅啊!”白相人嫂嫂眼睛在剑瑛身上扫描一遍,阴阳怪气地说,“小姑娘,模样不错。三层阁楼小赤佬是个穷鬼,小心被他骗了。台基妹就是被男人骗,才沦落到卖身的境地。”
剑瑛没有理她,径直进门上楼。邹士夔还没起床,听到敲门,以为是二房东,不乐意地爬起来,一边开门一边骂:“昨天刚缴了房租,还要来催什么!”
开门一看,没想到却是剑瑛。姑娘看他赤膊短裤的模样,噗呲一声笑出来。
“等等,等等。”邹士夔慌忙中重新扣上门,飞快穿好衣裳。单身男人房间又脏又乱,他手忙脚乱整理好,然后打开门。
剑瑛捏着鼻子跨进门,一脸嫌弃。
邹士夔眼尖,看见一双破袜子耷拉在椅子背上,连忙手指一弹,飞起右脚踢到床底下。
“请坐。”邹士夔学西洋绅士一般让座。
“不坐,搭臭袜子的椅子,味儿还没散干净呢。”
邹士夔十分窘迫,讪笑着不知如何接口,又去掸床单,让她坐床沿。
“别忙活了,我不坐,马上要走。”剑瑛笑看他的囧样,十分开心,“有人想见你,赶紧跟我走吧。”
“总让我洗把脸吧。”邹士夔拿起毛巾牙刷奔下楼洗漱,边走边问:就“谁要见我?”
只用两分钟,邹士夔洗漱完毕,奔回房间。
“你这是小猫洗脸呀,这么快!”剑瑛大声揶揄他,然后又压低声音说:“我也不知道谁要见你,通过特殊渠道传来的指令。”
邹士夔明白了。自从与老开分别之后,组织一直没露面联络他,他早已等的不耐烦,担心是不是把他忘了。现在通过剑瑛传来消息,邹士夔喜出望外。
两人来到约定的地点法租界辣斐德路(今复兴中路),拐进道路尽头的法国公园(今复兴公园)。这个公园在法租界的中心地带,一条中轴大道贯穿整个公园,两旁几何状对称的花圃与林园,下沉式花坛四季如春,遍植法国梧桐,不时落下毛茸茸的果实与黄色秋叶。葱郁之间点缀着喷泉与小雕像,整个公园庄重典雅,透出法国贵族气息。他俩站在东南角大草坪前的小雕像旁等待,接头的时间已过,等待的人没有出现。邹士夔有点沉不住气,不停东张西望。公园里此刻比较安静,只有如安琪儿一般的洋囡囡在树丛里欢快地奔跑嬉戏。而看护他们的中国娘姨(女佣)们,一色的白大褂黑裤子,坐在石凳子上聊天,这是她们难得的放风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