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人们才惊觉女主角剑瑛还没有就位。

“我离开的时候她还在化妆间。”一个女演员说。

“什么时候了，还在磨蹭。”有人抱怨。

“启生，快到化妆间把她叫来，赶快！”严经理在幕侧焦急地命令。

邹士夔一溜烟跑到化妆间，推开门，见偌大房间只剩剑瑛一人孤零零地坐在化妆台前，呆呆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马上开幕啦，大家都就位，就等你了。”邹士夔焦急地催促。

剑瑛似乎没有回过神来，仍然盯着镜子，问：“启生，你来帮我看看，我脸上的疤还看得出来吗？”

邹士夔走到剑瑛身后，瞧一眼镜子中剑瑛的模样，说：“我离这么近，是看得出来的。”

剑瑛又给自己脸蛋补妆，发急说：“看得出来啊，我用了很厚的粉底，还是遮不掉。这可怎么办？”

“可观众离得远，我保证看不见。”邹士夔只能哄她，“姑奶奶，现在火烧眉毛，你不上场就来不及啦，赶紧吧！”

剑瑛丢下粉笔站起来，迟疑地走几步，突然停下来说：“我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心慌过，观众不会喝倒彩吧？”

“放心，他们离得远，看不清。”邹士夔拉起她的手往外拽。

“这么多日子，我在观众心目中留下的美好印象全毁啦。一个女演员，毁容的女演员，还不如死掉。”剑瑛声音当中带着哭腔，“我是不是不该逞能，把演出机会让给别人，这样至少观众心目中还保留我过去的美好形象。”

邹士夔发觉剑瑛状态不对，必须让她立刻振作起来。

“你忘啦，今天晚上的戏，咱们的目的是什么？”邹士夔问。

剑瑛懵懂。

“今天的戏不同以往，是一场活生生的控诉，对现在这个罪恶社会的控诉！”邹士夔说，“上海各大报纸的记者都会到场，严经理还在戏后安排了新闻发布会。所以，你脸上的伤疤不是不可见人的，相反它们是罪证，是无声的控诉。”

剑瑛点头：“我只顾着伤心，把这茬忘了。”

“这是你与旧世界抗争留下的痕迹，是不屈服的荣耀。你还犹豫什么？”邹士夔大叫。

剑瑛似乎从混沌中苏醒，问：“还有多少时间？”

“马上揭幕了，容不得迟疑一秒钟。”

邹士夔拉着剑瑛，朝后台飞奔。终于赶在大幕拉开的最后一秒，让剑瑛站在了舞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