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跟我客气,自古戏园子与戏班是一家,咱们是一根茎上的并蒂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张善琨走到剑瑛面前,查看她的伤口,“人没事吧?人没事就好,破点相能挣个自由身,也值!”
“破相可脱不了身。是托关系求到杜月笙与杨虎,杨虎一纸手令,才平息了事态。”
“哦,能托关系到杜月笙与杨虎,严经理您法道不小啊。”张善琨呵呵道。
“张经理,剑瑛受点小伤,但不碍事,咱们的戏可以照常演。”严经理请张善琨坐下说话。
“不瞒您说,我来就是看看你们的戏还能不能继续演。”张善琨入座后说,“说实话,昨天你们没开锣,戏园子里观众闹翻了,退票都不答应。如果今天再不能演的话,恐怕会砸了我的戏园子。”
“能演!对咱们吃开口饭的行当,有什么比鸣锣开场更重要的呢?张经理,您放心,今晚的戏咱们准时开锣。”
张善琨呵呵了两声,说:“剑瑛姑娘受这么大惊吓,还能有心思演戏吗?不如这一阵你就歇一歇,我让孙莉来演,毕竟她是B角。A角倒下,B角有义务顶上。”
“事情过去了,撂下的戏得重新捡起来。我现在没有其它心思,只想把戏演好。”剑瑛怕自己被顶替了,“张经理,我不碍事的,今天晚上能登台。”
“你就别逞能啦,瞧脸上这道伤,观众不得喝倒彩啊?”张善琨劝道。
“她脸上的伤不碍事,舞台剧嘛,离观众远,用厚粉遮一遮,不仔细看真看不出。”严经理支持剑瑛,“不过,剑瑛,我担心比脸上的伤更重的是心里的伤,你真的从危难中缓过神了吗?假使你心绪还没有平复,歇一段时间再登台,也没人怪你。”
“严经理,我已经缓过来了,能登台演好戏。”剑瑛坚定地说。
“既然如此,我支持你。”严经理转向张善琨说,“张经理,您看剑瑛的状态没受影响,登台没问题。她演熟了,换个生手,我怕观众不买账。”
张善琨摇手:“严经理,你做戏班子老板对手下的角儿真狠。闹这么大风波,您还指着她挣钱,真不体恤下属。”
“这不是体恤不体恤的事。咱们刚经过暴风骤雨,剑瑛也刚从鬼门关侥幸逃出生天,可咱们人在,剧团就不能倒咯。戏比天大,纵有一口气,戏照演。”
“我不是不让你们演,只是鉴于剑瑛的状态,让人替她一段时间。等过了这阵,我还把主角还给她。严经理,跟您交个实底,我这么做完全出于好心,没跟你们作对的意思。”
张善琨说话很客气,软中带硬。照梨园行规,戏园子经理有权决定上谁的戏不上谁的戏,戏班子一般都乖乖听话。可今天,严经理不吃这一套,沉下脸拒绝道:“我了解您心思,您用自己的戏园子捧孙莉小姐,咱没意见。可要用到咱们剧团的其他人,我怕他们不乐意。我这个经理是大伙儿给的面子,我不敢拂了大家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