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同文书院念书时,学过日本的新闻学,对新闻工作甚感兴趣。”
“贤侄,你知道我一向非常看中你在同文书院的经历。以目前形势来看,中日之间必有一战,你是日本通,可以大用,政府正缺你这样的人才。记者虽然不是个起眼的职业,薪水也不高,区区40元月俸,但是胜在消息灵通,路子粗,外快多,耍起来也能挣不少钱。”傅醒华掏出一叠钱与一张名片递给他,“今天我还有应酬,就谈到这里吧。你先拿这些钱洗个澡理个发,吃一顿好饭,再换一身像样的衣裳,整顿好了之后,明天白天再来市党部找我,我给你安排。”
“市党部的门不好进呐,今天站岗的士兵说什么都不让进,我才出此下策,靠碰瓷把您拦下。明天,不会再让我撞您的车吧?”
“调皮!”傅醒华拍邹士夔胳膊肘,“你一无所有,当然不让进。可明天不同,你手中持有我的名片,看谁敢拦!别小看这张小小的名片,能当饭吃。拿着它,整个上海滩没有进不去的地方,再大的官见了它也要给三分面子。”
“能进杜月笙公馆吗?”
“这算什么事?我打包票,杜月笙见了它,保管见你。不仅见你,你有什么事,一张嘴,他肯定给你办。杜月笙是明白人,我的面子,他不会不给。”
邹士夔心中窃喜,看来登杜府的门不成问题了。
“你找杜月笙干嘛?”傅醒华问。
邹士夔心头一凛,可不能告诉他实情。否则,以这个老特务的敏锐,说不定真给他嗅出什么来。
“我就是一说,打个比方。”
“我这名片金贵着呢,不是人人都派的,见它如见我本人。所以放好了,千万别丢。”
“这么说您老的名片赶得上圣旨。”邹士夔打趣说。
“在上海的地界上,它比圣旨管用。”傅醒华得意地回答。
拿到傅醒华名片之后,邹士夔连夜赶到华格臬路(今宁海西路)。当年法租界华格臬路上有两幢完全相似的洋房,东边一幢为张啸林张公馆,西边那幢便是杜月笙杜公馆。此建筑为三间两进,前一进是清水红墙的中式两层石库门,后一进为西式三间三层楼洋房。
杜公馆从外面看气派非凡,融合了西方建筑和中国传统建筑文化的精髓。登上四级台阶,便是高敞的黑漆大门。大门旁两边各竖一根罗马立柱,门楣上却雕刻着中国古老的麒麟和凤凰图案,它们围绕着四个大字“竹苞松茂”,取自诗经,寓意“节节高升,子孙满堂”。跟想象中不一样,杜公馆黑漆大门紧闭,门外没有众多门徒保镖把守,显得特别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