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幅样子,卿酒酒看了也难受。
她不太愿意见康素,就是因为每见一次,那种陌生的情感都会抓住卿酒酒。
她明明不是曾经的卿酒酒,却只能是。
这个世界,她如果真的有愧对的人,怕就只有康素一个。
她没有办法说出:你女儿已经不在了这种话。
可母女连心,康素似乎已经有了某种猜测。
所以她才会这么着急,要在卿酒酒身上找曾经属于卿酒酒的印记。
“小时候,我抱着你,你在我怀里,就是粉嘟嘟的模样,脸上白白净净。”
卿酒酒无法回应,只能立在原地听着。
“后来你掉进荷塘里受了伤,毁了容,也变得胖乎乎的,”康素望着远处的桃林,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我却觉得没什么,因为你无论什么时候都笑着,对娘说没关系。我就想,你快乐就好。”
或许这就是一个母亲的情感。
不求别的,儿女平安快乐,别的也就无所求了。
“但是你偏偏喜欢承安王,铁了心的要嫁。”康素似乎努力想笑一下,可是她发现自己没有办法。
“嫁就嫁了,可他对你不好,他甚至要你的命。”
卿酒酒有些难受:“娘,都过去了。”
“我不是重病不起,那两年,听闻王府中没有你消息,我就猜你可能出了好歹,娘一辈子的盼头就是你,你不在,我活着做什么呢?”
她跟卿博怀不过是门当户对成的亲。
这个皇城里的所有女人,都不过是为家族牺牲的棋子。
卿博怀是不会理会卿酒酒的,对他来说,不能帮他在官场再进一级,卿酒酒就算废了。
可她不一样,卿酒酒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是命。
她心肝死了,她也就一病不起。
谁知道卿酒酒却又回来了,退了一身肥胖,甚至退了满脸疤痕。
“你让你的人将夏氏打击的一蹶不振,又让掌家权到了我的手上,不费一兵一卒。”
康素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卿酒酒的脸。
这张脸一丝一毫的错处都挑不出来,与小时候还没受伤时,在自己怀里一模一样。
甚至是眼下的那颗小痣,也与从前没有分别。
除了瘦了,种种其他都在提醒康素,这人就是卿酒酒,是自己的女儿。
卿酒酒莫名心酸,眼眶不自觉地染上红:“娘——”
她搂过康素的肩膀,很想用卿酒酒的方式安慰她,可是卿酒酒离开这个身体太久了,久到她也不知道那样是她,哪样是卿酒酒。
“你这么聪明,”康素埋在她的脖颈,落下一滴泪来,她喃喃念道:“你这么聪明,怎么会是我的酒酒呢?”
卿酒酒突觉不对,可还没等她抬起手来,下一刻,腹部穆然一痛。
那种刺痛入骨入肉,甚至她能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往那涌——
康素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小刀,现在那刀尖没入了卿酒酒白色飞鱼服中。
康素缓缓地松了手。
她一脸煞白,出手的时候丝毫没有手软,可是看见卿酒酒腹部冒出来的血色时,却狠狠一抖,仓促地望向卿酒酒的脸。
这张脸因为疼痛冒出冷汗,甚至紧紧咬着下唇,眼中似乎闪烁出难以置信。
难以置信康素会将刀插入她的身体。
难以置信亲娘丝毫没有手软。
康素疯了一样,矛盾的扑上来捂她腹部的伤口,满脸爬满了泪水:“娘不是故意的,酒酒,娘不是故意的,你痛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