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祠丁这才松了一口气,仍是再三强调若有用得着的地方一定要叫他,钟挽灵连连点头保证一定会用他,老祠丁这才继续说:“我觉得,那个牛鼻子老道也不是人。”
这回钟挽灵是有点傻眼了。她看过杜钰,那人虽然有很多坑蒙拐骗的把戏,但灵修是确确实实的金丹初期。
老祠丁自己也有点不确定,道:“我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人,但是我确定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钟挽灵失笑出声。
老祠丁臊红了脸,说:“哎,你别笑。我知,是我无能,打不过他。不然把他打一顿,就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人了。”
这可真是简单粗暴的验证法啊。钟挽灵掩着嘴憋不住笑。
老祠丁老脸更红了,连忙岔开话题,不是,说回正题。“我这说是有原因的,绝不会诬赖好人的!那个妖怪邹媚儿将那个球给了那牛鼻子老道,后来邹水儿和钟佳男就来了。然后,那老妖怪就说什么要给钟佳男增加功力,就把那个球给了钟佳男。那个球里的金光就流到钟佳男身体里去了!噫……”老祠丁说到这里就觉得十分恶心,不由露出作呕的神色,“那个金光应该就是那老邦子身体里吸出来的啊,就流到钟佳男身体里去了!”
忽然,老祠丁顿了顿,有些愧疚地看向钟挽灵。“晚兰小姐,我得跟你道个歉。”他理了理措辞,“这钟佳男也算是老太爷和老夫人的子嗣,我本不应该对他出手的。可我当时脑子一岔,竟然觉得他应该也不是人。”
钟挽灵失笑,她还以为这老头要说他也得帮钟佳男呢,也难为这老头受了这么大惊吓还能沉得住气。“见了那种事,换作谁都会看谁都像妖怪的。”
老祠丁没好意思地憨憨一笑,附和道:“可不是嘛,那种样子哪里像人嘛。”
钟挽灵也被他逗笑了,故意问道:“所以,袭击五福楼的刺客是你。”
老祠丁很是得意地说了一句“没错,正是老子”,立马羞着脸侧过头又不好意思起来。
钟挽灵抿嘴笑了笑。
老祠丁忽然有些不安,想了想还是正色说:“小姐,老儿以为,还是应该除掉钟佳男为好。我知道,钟佳男与你是血亲,也是老太爷和老夫人的子嗣,可那东西真不像人用的。我真的怀疑,他和那老神棍都不是人了。”
钟挽灵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安慰地笑笑。是不是人,已无关紧要。钟佳男早已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那什劳子上清宗是没有查出他是什么妖怪,钟澄那傻瓜也看不出他是什么妖怪,但是老儿所言千真万确,请小姐一定要相信老儿!此人若不除,将来必成大害!”
钟挽灵走到老祠丁身边,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我无护他之意。无论我是否能入上清宗,我都断不会让他们如愿,我可以向你保证。”
老祠丁欣慰地松了一口气。
钟挽灵郑重地向老祠丁抱拳。“前辈的帮助,晚兰感激不尽。不知前辈能否赐教姓名?”
老祠丁抱拳以对:“前辈不敢当,老儿姓季名向天。我季向天向老夫人起誓,甘为小姐牛马。”
钟挽灵扶住老祠丁季向天的手,笑道:“季前辈言重了,您是太姥爷和太奶奶的知交,就是晚兰的长辈。晚兰只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听你讲讲他们过去的事就足够了。邹家的事,就交给晚兰处理。晚兰答应过太奶奶,定要让佬仙门重回荣光。我决不会让邹家的虫豸为祸佬仙门。”
季向天欣慰地再三点头。
两人又聊了一盏茶时间。季向天将钟挽灵送出房门,目送钟挽灵无声无息地没入黑夜,他终于放心地转过身。
月光皎皎,透过高高的院墙铺进天井洒在正堂的台阶上,长明灯的光辉温暖着那一块块排列整齐的灵位。
季向天看着那其中最新的一块,一抹脸,不觉竟是老泪纵横。
季向天不知道已经在这方天井中呆了多少年。m.81book.com
少年时,季向天认为自己是狂放不羁的枭鸟,永远不会在一块地方停留,除非他死了。
后来,季向天遇到一个道士。那个道士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几岁,说话老气横秋的,像个老夫子,但是打架很厉害。季向天一次也没赢过。但,那道士并不像那些牛鼻子老道,想法倒挺开明的,甚至有时候可以说很奇怪,比他做土匪的还离经叛道。道士教他说,万物有灵,万事都有气运,只要能够捕捉气运就能预判天下万事,就像道士能准确预判他接下来想用藏在身后的铁锅拍他的脸一样。季向天不相信他的鬼话,因为他根本看不见什么灵啊气的,但是他还是放弃了铁锅扣脸的计划。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季向天很快跟道士分别了。
但是,季向天相信他们还会再相见,到时他们还会是朋友。
然后,他们真的就又相遇了,以劫道土匪和被劫旅人的形式。
这次,道士完全没变,季向天却成了一个胡子邋遢的猥琐青年。
而道士的身边多了一个女人,比季向天还大一些的女人,还是他最讨厌的那种人。
季向天最讨厌两种人,有钱人和有权人。而,这个女人完美的融合了这两种类型,因为她是南唐的长公主,不仅有钱地位还高。
但是,季向天发现自己对这个女人完全讨厌不起来。因为她没有一点公主的娇贵,很洒脱很聪明也很善良,比起公主更像个女侠,尽管她一点不能打,不过她总有很多办法来弥补这一缺憾。女人非常嫉恶如仇。他们甚至一起瞒着道士打过劫,很多次。
是的,多不可思议啊,堂堂一国公主和一个草莽一起去打劫自己国家的官吏。面对那些脑满肠肥的贪官污吏,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下手可以比他还黑。
然后,他们一起被道士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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