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芳连连点头,自去吩咐车夫回转。
这边,茗烟刚走进自家院子,不妨耳朵就被他娘揪住,拖了他就往屋里去。
茗烟吱哇乱叫着,进到屋里,他娘才放开手,道:“说,刚才找你那人是谁?”
茗烟忙道:“不是谁,就是寻常认识的一个人,说了几句话而已。”
茗烟娘哼道:“你以为你娘是瞎子还是聋子,打量我没听见呢,花大哥,哪来的花大哥,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丫头姓花。”
“你还不说实话!”茗烟娘见茗烟还延捱着不肯说话,便抓起根鸡毛掸子就打,茗烟连忙跳着闪躲,不妨袖中的簪子却掉了出来,茗烟刚要去捡,却早被他娘一把抓在手里。
只见金灿灿一根簪子,顶头是红彤彤的一颗珊瑚珠子,不由冷笑道:“这么好的簪子,别告诉我这是哪位太太赏你的。”说着举起鸡毛掸子又要打。
茗烟见实在瞒不过,只得将刚才出去见袭人的事说了。
茗烟娘气道:“果然是个不要脸的,都出去了,还惦记着勾引二爷。”又指着茗烟恨道:“你若敢替她传话或是带着二爷去见她,不用太太打你,我便先打死了你给太太请罪,也省得连累咱们全家。”
“听见没有?”茗烟娘又拿鸡毛掸子敲了两下桌子,道:“如今大太太正往外打发人呢,你是嫌你娘干得时间长了吗?还不赶紧进去候着,万一叫人叫不到你,我看你的差事也不用做了,咱们全家喝西北风去。”
茗烟忙诶了一声,转身跑了,茗烟娘又骂了几句袭人,自去将那簪子收了起来。
几日后,王子腾灵柩归家,自有朝廷官员人等前往祭拜,王家白幔高悬,念经声叠起,门前轿马纷纷,来往不绝。
王子腾夫人病倒在床上挣扎不起,前面也没个顶用的主子能主事,还亏得贾政、王夫人里外张罗,才总算没出什么纰漏,待到了钦天监阴阳司选定的日子,王家人扶灵回金陵原籍,自是后话不提。
单说孙绍祖这日回来连连叹气,原还打听得王子腾就要回京,正好可以通过贾珍去说说话,求这位九省统制能帮自己谋个肥缺,谁想到半路上却死了,真是晦气。
也不知怎么了,自己这缺儿谋得格外困难,只要一打听,得到的回复就是“候着吧”,待好容易有个好缺出来,却转眼就归了别人,自己还得再等,也不知犯了哪门子邪祟。
夏金桂见自家夫君回来,忙满脸堆笑上前嘘寒问暖,又亲手捧了茶来,见孙绍祖面色不好,又忙问发生了何事。
听孙绍祖说了大概缘由,忙又赶快劝解,笑道:“那是他们有眼不识金镶玉,像大爷这般武艺,便是那三国的吕温侯也不过如此,大爷不过是一时明珠蒙尘,早晚有一天会一鸣惊人的,倒时啊,就连那什么珍大爷,我看也得来巴结大爷呢。”
一席话说的孙绍祖心里十分熨帖,一把拉过金桂,便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金桂忙嗔笑道:“大爷急什么,丫头们看着呢……”边说边推开孙绍祖起身,抚了抚鬓边,笑道:“我去吩咐他们整治些好酒好菜来,咱们好好喝上一盅。”
孙绍祖笑道:“大奶奶费心,大奶奶最喜欢吃那油炸的焦骨头,我跟着吃过几回,属实下酒最好,让他们多炸些来,咱们一起吃。”
金桂抿嘴一笑,扭身出去了,待出得门来,这才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那个王什么腾的,死的可真好,不然还不得让西院那个贱人得意起来,最好连那个什么珍大爷也一块死了,那才叫好呢,看那个贱人还有什么仗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