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的嗓子被火熏灼过,从喉咙中挤出的每个字都显得那般艰难苦涩,他安静地垂眼,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砸落,“你会心疼吗?”
他的声音嘶哑难听,“没有人会心疼江沉,所以这伤怎么来的,也不重要。”
江昭发烧,他的姐姐会心急如焚地抱着他去医院,会心疼地掉眼泪。
可是江沉不一样。
江沉没死在这个人间炼狱,只是命硬。
明明江沉小时候也很讨人喜欢的。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病毒。
般姝轻轻揭开少年的衣袖,雪白的皮肤上,交错纵横的伤疤触目惊心,早就埋藏在心底的某种荒谬的猜想又重新破土而出。
她声线称得上平静,“你被领养过。”
“嗯。”
“江沉,我需要弄清楚一件事。”般姝将少年衣袖放下,她轻声道,“或许,是我弄错了。”
般姝走出病房,明明是暖阳融融的春日,她却如坠冰窖。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慢吞吞道,“七七,把江沉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原原本本告诉我。”
系统:“好的,宿主。”
在般姝离开不久的病房,又来了一位样貌浓艳的少年。
他站在病床前,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位柔弱的、可怜的,他的同胞弟弟。
狭长的凤眼盖住阴冷到诡异的光芒。
江昭修长的指尖抵住花瓶,“啪”的一声,玻璃花瓶骨碌骨碌滚落在地,然后四分五裂,洁白的睡莲花瓣也如同那碎片般,凋零得彻底。
他捡起一片花瓣,指腹缓缓捻着,直到黏腻的汁液流了满手,少年才嫌恶地擦了擦手。
这是般姝送给江沉的花。
他连这个都要毁掉。
江沉再也忍不住,可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循声慢慢爬过去,胸膛剧烈起伏着,他苍白的脸上多了抹气急的酡红,白得透明的指尖在冰冷的地上不断摸索着。
双手很快被碎片割得鲜血淋漓。
那株可怜的睡莲早就摔得拼凑不起来了。
少年紧紧抓住睡莲的枝蔓,眼泪无声地浸湿纱布,顺着尖细苍白的下颌滚落。
“你看你,连朵花都护不住。”
江昭半蹲下来,修长的手猛地扯起江沉的头发,“还想和我抢姐姐吗?我可怜的弟弟,为什么要来打扰我和姐姐平静的生活呢?”
江昭不允许他和般姝平静的生活出现任何一点差错。
他合该这样和姐姐在一起一辈子。
即便是这样的关系。
即便他对他的姐姐有着不轨的心思。s:ЪiqikuΠet
江昭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这脆弱可怜的少年,将擦拭过指节的手帕丢在他身上,淡淡道,“国外有足够先进的技术可以治好你的眼,出国之后,不要再回来了。”
江沉慢吞吞扶着墙壁站起来,他脸上没有江昭想象的低落或者愤怒,只是很平静的阐述,“你是怕了么,哥。”
尾调咬得极轻,含着淡淡的嘲弄之色。
少年清瘦的腰脊青松般笔直,他扯下眼上的纱布,睁着黝黑而空洞的眼,“当初,姐姐带走的人应该是我,江昭这个名字也该属于我,而不是你这个……鸠占鹊巢的蠢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