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的手缓缓紧握成拳，眼眶不可抑制地泛红。

顾迟深深吸了一口气。

小琰儿的伸着脑袋好奇地张望，被般姝一巴掌拍下去。

“凉……凉坏！”

说话磕磕巴巴的，还漏风。

般姝眯了眯眼，“般琰，老实点。”

小琰儿撅了撅嘴，两只小肉手委屈巴巴地抱着脑袋，哼唧两声。

顾迟垂眼。

肃啸的风吹过般姝愈发娇艳的眉眼，她挑唇，淡淡睨了眼顾迟，“般箬呢？”

“般箬？”顾迟嗤笑，他慢吞吞走到般姝身前，无视她身后的千军万马以及江湛敌对的目光，他低头，复杂难辨的视线落到般琰身上，“死了。”

般姝一愣。

“我原本念在你的份上，想留她一命，但她自己找死。”

顾迟嘴角勾着肆意慵懒的笑，“何必呢，般姝，你是在自寻死路。”

般姝扭头不去看他。

怀里的小琰儿流着口水朝顾迟张开藕节般雪白肉圆的双臂，“啊……抱，抱抱……”

他一愣。

下一秒，眉眼狠意如潮水般悄无声息褪去。

顾迟并不喜欢孩子。

尤其这个孩子让他差点死在床上。

但只要一想到这是般姝和他的，顾迟原本坚硬的心脏便一点一点柔软下来。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摸了摸小琰儿的头，“乖。”

般姝没止住他的动作。

眉眼却仍冷淡。

“般姝，我会许你皇后之位，予你恩泽荣宠，这还不够么？”顾迟不解。筆趣庫

般姝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歪了歪头，嘴角笑意不变，语气真诚，“顾迟，你真的挺会算计的。”

顾迟拧眉。

般姝半敛眸子，遮住眼底嘲讽，“这么说，我还要对你千恩万谢？”

“般姝！”

顾迟厉喝。

般姝充耳不闻，淡淡扫过他身后的兵马，凉凉开口，“顾迟，你若是投降，看在琰儿的份上，你曾经做的那些恶心事，我一概既往不咎，但你若是一意孤行……“

她垂眼，嗤笑，“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空气陡然变得沉闷。

顾迟死死咬着牙，脸色难看，“你非要逼我是不是？”

般姝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冷冽的风吹起一片衣角。

这场仗终究还是没能打起来。

顾迟沉默了很久很久，他静静看着少女冷静、漠然的脸，终是认输地放下手中刀剑。

剑尖深深陷入泥土中。

剑柄摇晃，发出“铮”的沉闷响声。

他一字一顿，咀嚼着血肉般，抬起猩红的眼，“我认输，换一个光明正大待在你身边的机会可好？”

春天来了。

绒白柳絮打着旋落到顾迟的肩上。

似一片洁白清冷的雪。

般姝淡淡抽出腰间长剑，横在顾迟的颈处，“我并非要你相让。”

锋利的剑刃在男人白皙的脖颈间划出一道细微的伤痕。

血珠渗出。

“但上京百姓已经受不起又一次重创。”般姝手微微松开，那剑更深入了两分，“顾迟，你欠他们的，你欠了许多条命。”

顾迟颓然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