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姝看也不看,只蹙紧漂亮的眉,轻轻碰触着早已死去的心脏。
“这里,为什么还是会疼呢?”她垂下眸子:“是不是,把它剜出来,就再也不会疼了?”
扶策握住伞柄的指骨寸寸发白。
他艰难开口:“我送你下山。”
般姝自嘲一笑,“不劳烦道君了。”
她推开伞,踉跄着缓慢往山下走着,这条路湿冷又漫长,好似永远都走不到尽头。
扶策安静地看着她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
他缓缓阖上眸。
“这回你可以放心做回你的天道了。”
耳边那道声音又响起。
扶策面无表情地望着般姝离开的方向,那一眼是诀别,又似是想要将她刻骨铭心记在灵魂深处。
那份跨越生死的爱。
会彻底从他记忆中剥离。
他继续做回那个没有七情六欲的天道。
可她更重要。
没有什么会比她更重要……
扶策哑着声,“嗯。”
一夜之间,半山道观的人发现扶策变了一个人。
他一身白衣清尘绝世,真真如毫无七情六欲的谪仙。
“扶策师兄……般姝姑娘不见了!”有弟子急急忙忙前来禀报,谁不知道扶策有一位爱进骨子里的小姑娘?
道观里的人每逢看见般姝都恭恭敬敬的,生怕下一刻扶策就提着剑来把他们脑袋给削了!
不过也只有般姝那样的女子,才能摘下这朵高岭之花吧?
扶策蹙了下眉,“去修炼,这种小事不用来禀报我。”
“小事?”那弟子愣了下。
可清冷年轻的谪仙早已走远。
……
“姝姝,姝姝……”鹤青发丝凌乱,一绺墨发被风吹着贴至脸颊,不过一段时间未见,他身形削瘦到可怕,俊俏的脸上苍白毫无血色,“我把药炼好了……”biqikμnět
他语无伦次,“姝姝随我回家,好不好?”
他的血,可以救她。
在无数次暗无天日的痛苦后,鹤青总算看到了点曙光。
他眸子微微有些亮光。
般姝麻木地看了他一眼,继而无所谓地点头。
是谁都无所谓了。
这样的态度让鹤青鼻尖发涩。
“是不是……扶策伤害你了?”
提到那个名字时,少女寂静的眸子动了动。
鹤青忍住把扶策千刀万剐的冲动,单薄脊背缓慢背起少女,沿着雪地,慢吞吞带着她走回家的路。
月光打在他身上。
那条赤在外面的胳膊上的伤口触目惊心。
数不清的狰狞伤口横亘着。
甚至有几条伤口还在往外渗出血迹。
连结痂都未曾。
般姝垂眸,看清他脖子上,连同衣襟下也是同样如此。
——伤痕累累。
她伸出冰凉的指尖,按住他脖颈上丑陋狰狞的长长疤痕,慢吞吞开口:“疼么?”
鹤青身体微僵,他点头,“很疼。”
成为药人的过程,每时每刻都疼得想死。
他的身体冰凉,失去所有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