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晚。
“累么?”扶策侧眸,怕她身体不舒服。
般姝摇头。
但总归兴致不大高的样子。
她牵住扶策的手,“我们去放花灯吧?”
“嗯。”
扶策从旁边的商贩处买下两个精巧的花灯,般姝拿起软毫笔,一字一句在花灯上认真写着什么,扶策心中好奇,但终究克制住窥探的心思。
写完。
两人站在岸边看了一会。
湖边波光粼粼,倒映着两人极为登对的身影。
般姝倏忽低低笑了声。
扶策问她:“笑什么?”
般姝点了点河边不知从哪飘来的花灯,说:“听说写在花灯里的愿望是永远不会实现的,因为会被河神吃掉。”
扶策神色一变。
他写的是:希望般姝一生喜乐平安。
“无妨,若河神敢吞吃,我便亲手杀了他。”
般姝抬眸看他,他也低头迎上她的目光,不闪不避。
她轻笑一声,没说话。
往回走的路上。
她拢紧大氅,声音在风中有些听不真切,“我的那一劫快来了么。”
扶策好似没听见。
良久,直到看清半山道观,他低声说:“别怕。”
般姝慵懒地勾了勾唇。
“我一点都不怕。”
扶策望向她,却总觉得与她像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薄雾,想靠近却怎么也触碰不到。
他心慌地紧紧握住般姝的手。
这样,心脏才有了实感,慢慢落回原位。
后来几天,扶策忽然变得很忙。
就连般姝也见不到他几次。
她也不无聊。biqikμnět
有时盯着尚且稚嫩的商黛发呆。
他脸上的肉养回来了些,皮肤也白嫩了些,身形更是抽长,眉眼隐约能看出日后颠倒众生的魅态了。
“你为什么总盯着我看?”
商黛练完剑,额上湿漉漉地淌着汗。
“嗯?”般姝撑着脑袋坐在台阶上,她弯了弯眸,“看你像我的一位故人。”
“他和我长得很像么?”
商黛在她旁边坐下。
大约声音尚处在变声期,听上去有些刺耳,但还算好听。
“嗯。”
般姝无意识摩挲着手腕上的那枚桃花印记。
“去练剑吧。”
般姝站起来,姿态散漫,朝他慵慵懒懒笑了下,便穿过左边的亭子离开了。
晚上。
陷入熟睡的少女毫无知觉地躺在床榻上。
床边悄无声息站了一个身形颀长的清瘦白衣男子。
月色下,他脸色苍白到可怕。
瞳孔微微发红。
他贪念地呢喃:“姝姝……”
扶策忍住喉间不断翻涌的血腥气,紧紧闭上刺痛的双眸,眼角隐隐渗出一丝鲜血。
他在这冰冷寂静的夜里,一个人,站了很久很久。
直到察觉到她快要醒来。
扶策才转身离开。
无数个日夜——
他只敢偷偷见她。
天机阁,无情无欲的清冷谪仙终是为了小姑娘堕了魔。
他端坐在正中心,以己身为媒介,以天下苍生性命为筹码,要挟天道放过般姝。
四周隐约可见冒着黑雾的金色阵芒。
他微微阖上眼睛,“放过她,否则吾将杀尽天下苍生为她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