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仅很坦然,他甚至可能不知道死者的死法。
如果他是装的,那么这个人的城府得有多深,但他真有这么厉害的话,又怎么会把自己陷入这种无法脱身的困境。
法医的判断结果,说实话,连警察内部都没办法说服。
冯睿达松开眉,往前踱了两步:“死者叫苗青岚,是一名记者,已经失踪了半年,她当记者的时候,曾经报道过你爸爸的丑闻,你作为他儿子,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吧?”
“我不知道。”傅正卿的表情很淡漠,眼神里一丝波澜也没有,“我爸的私事我不过问,我大学毕业就被送到了国外,回国以后我就被派到了义城分公司,海圣那边我只在过年的时候回去过。”
“你爸最近不是认了一个儿子回来吗?你没有危机感?”
傅正卿仰头看着天空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
“没有。”傅正卿很耐心地剖析自己的内心,“即便他认了儿子回来,傅家的财富也不是他想动就能动的,除了公司业务,染御涉及的行业太多,很多小公司虽然看起来不出名,但说不定背后都有染御的资金,有了资金当然就要塞人进去,所以,我会在乎一个傅阳泽吗?”
“但你不能否认董事长对公司的权利很大,你就不怕他把所有权利下放给傅阳泽?”
傅正卿换了两只脚,调整到一个舒适的姿势:“一个庞大的家族,利益盘根错节,除了姓傅的,还有一班当初帮着我爷爷创立事业的阮家人、季家人,我妈那边虽然没什么权利,但在傅家人的眼皮下动了多少利益,没人能算的清楚,我爸一个人根本动不了。”
冯睿达一时之间分不清楚他在说真话还是假话,他给的每一个答案都像在绕圈圈,但又缜密到找不出一丝破绽。
再绕下去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果,他开门见山地挑明最重要的问题:“你为什么要躲到山里来?”
他做好了傅正卿会给一个长篇大论的答案,其中可能还夹杂着一些真诚的剖析,甚至于还会拉出一套一套理论上的东西辅佐他的论据。
傅正卿掠过冯睿达的肩膀,看着不断往悬崖边上走来的村民,其中还有几个扛着摄影机的人。
除了他们,他看到了最让他牵挂的人,她的脸上挂着忧虑和恐慌,她可能爬的有点累了,双手撑着腿休息了一下,又急不可耐地往悬崖边上过来。
他盯着李景熙的方向,言简意赅地说:“因为你们需要一个凶手。”
答案让人意外。
还没等冯睿达反应过来,傅正卿忽然终身一跃,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喂,你……”冯睿达朝悬崖底下喊,“她是自杀。”
轰隆隆的雷声响起,一道惊雷落下,将海天连到一起。
嘶吼的雷鸣仿佛在为逝去的生命鸣冤,威慑住了来势汹汹的村民。
李景熙看到正卿站在柏树上的那一刻,她的心里就已经充满了不安,不安在心里快速蔓延,她几乎没有迟疑,朝山上跑过来。
来的路上,她遇到了村民。
警方没有公布任何消息,但这些村民却在讨论苗青岚是自杀,他们义愤填膺地往山里冲上来。
在这个节骨眼,必须要有人出来承担罪责,而这个人只能是傅正卿。
李景熙冲到悬崖边上,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正卿……”
声嘶力竭地呐喊,凄厉地在广袤天地中回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