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哥，我——你让我想想，我——我——”冯妙妙“我”了半天，等于什么话也没说。

高固是个军汉，话既然说出口了，就不再有顾忌。“我现在只是校尉，家眷不能随军。你久居长安，西北风沙大，你应该会不习惯。再说，你跟着我，即便不能享福，也没有遭罪的道理。本来我还在犹豫，不过，李郡王把话挑明了，就在长安置办一处宅子。”

冯妙妙猛地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高固。她看他那个模样，心头一阵狂跳，一股火热和激动从心中直涌上了头顶，双颊一片绯红。但也就在这一瞬间，又有一种痛楚和悲凉涌上心头，将这团热火眨眼间浇得无影无踪，心中全然一片冰凉。

冯妙妙平静下来，脸上的笑容，仿佛春天的花。“高大哥，你跟我来。”

高固完全不明白冯妙妙想做什么。他年少就被卖身为奴，低头看书，埋头习武，抬头看小娘子的机会，少之又少。现在，他一抬眼，眼前都是冯妙妙的笑容，只觉得大脑嗡地一声，心神都荡在空中。他想过要凝神静心，但是一只柔软的手钻入了他的手心。

长安城的东市，熙熙攘攘都是人，吵吵闹闹都是声音，高固看不见也听不见。冯妙妙拉着他的手走在前面，他的手任由她拉着走在后面。他们两个都不再说话，沉默着穿过喧嚣，转入僻静，身边的人越来越少，直到，看不见一个人影。高固想要提醒冯妙妙，天快黑了，天又冷，她一个娇弱的小娘子，该回家了。

冯妙妙拉着高固，停在一颗光秃秃的树下。

“这一颗，是杏花树。每到春天，这颗树会开满粉色的花。每当那个时候，我就喜欢站在树下，因为，这满树的花，都没有我好看。”

冯妙妙抬起手，手指碰触到高固的脸。中指轻巧而缓慢地，划过额头，向下，顺着脸颊来到耳下，停在血脉所在的那个点，军汉的血管，坚硬而滚烫。突然，她踮起脚尖，仰着头，嘴唇贴在血脉之处，先是浅浅地啜了一口，但是很快就不再满意，意犹未尽地舔舔舌尖，轻轻地咬上一口。

“这个地方，最为隐秘不过，即便是白天也少有人来。更何况现在，天已经黑了。”冯妙妙轻轻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