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固来教坊司，冯妙妙并不惊讶。她在行歌楼里把察言观色学得很好，看得出来，高固不讨厌她，甚至是愿意接纳她的。这一段忙碌的日子，她抓住机会跟着高固，看他勇闯将军府，长街搏杀，帮着出谋划策化解危机，也跟着一起热血沸腾。她喜欢这种感觉。

但是。如果说沦落到平康坊的第一年，冯妙妙对高固还有些许隐秘的期待。教坊司的生活，上课，睡觉，日复一日地苦练技艺，枯燥之极，挣扎，疲惫，艰难似乎看不到尽头。为了避免更加悲惨的命运，不知何时会来临的性命不保，还有，看不到希望的杀父之仇，冯妙妙的脑子里，不再，也不敢有依靠他人的念头。

高固全身都在紧张，只觉得肌肉僵硬，喉咙干涩。“某要走了。”

冯妙妙不敢看高固。“什么时候？”

“明天。”

“这么快？”

“官家下了旨。多呆一天都是抗旨大罪。”

“那真是太可惜了。本来还想，如果再多留几天，你就能在长安过新年了。长安城的新年，是最热闹的时候，万国来朝，初一到十五，端门外建国门内，绵亘八里，列戏为戏场，丝竹万千，声闻数十里。”

冯妙妙很害怕，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她努力在淡化这次的见面。

但是，高固等不了了。“这个——那个——妙妙，你想赎身么？”话一说完，高固长出了一口气，身上一松，好似放下了千斤的重担，满脸期待的看着冯妙妙。

尽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想象过这样的场景，甚至想象得面红耳赤，夜不能眠。但是，事到临头。冯妙妙的心还是乱了。脸腾地一下子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