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尉，是个有心的，他跑这一趟，应该是来提亲的。”李七娘叹了一口气。

许若盈心中一喜。“提亲，那是好事啊。”

“是好事。高校尉年少英雄，又是妙妙的救命恩人。不管是横看还是竖看，都值得女人托付终身，都只会是妙妙这一辈子所能遇到的最好的归宿。更何况，高校尉在大牢的时候，妙妙日夜奔走，茶饭不思。这两个人，一个郎有心，一个妾有意。我实在是想不出反对的理由。”

“反对？”许若盈听出了李七娘的言下之意，大吃一惊。“姐姐，你，你居然不赞同这门亲事？”

李七娘摇头。“不，这门亲事，只要妙妙愿意，我定然不会反对。只不过。”

“只不过怎么？”

“意难平罢了。”

李七娘的话，许若盈没有听懂，但是她心里是明白的，李七娘，对这门全长安城都乐观其成的婚事，并不是从心底里赞同。

许若盈非常失望。这么多年，自幼父母双亡，被师父收养，被七娘子这个师姐宠着长大——七娘子是她唯一的亲人，也是她的命——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有会对七娘子失望的一天。

许若盈的心跳得厉害，生平第一次，她想反驳七娘子。“师姐，妙妙是你的亲生女儿，父仇如山，从前我不好多说。可是，一个小娘子做刺客，终究不是正道。”

李七娘笑了。“小娘子做刺客，不是正道。盈盈，那么什么是小娘子的正道？嫁人生子？夫贵妻荣？”

许若盈想点头表示同意，但是，李七娘脸上淡淡的讽刺，言语里透露出来的嘲讽，都让她改变了主意。不过，她还是叹了一口气。“小娘子要是错过了高小郎君，错过这么好的姻缘，她会后悔的，会后悔一辈子。”

“所以我才说，意难平啊。盈盈，那一年在长安城，你被叛军逼入绝境，差一点咬舌自尽的时候，你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是什么？”

“最后一个念头？师姐，师姐救我？”

“那个时候，我已经有了冯郎和妙妙，有了郎君和女儿，他们才是我应该保护的家人，你凭什么觉得，我要去救你？”

“可是，师姐你还是来了。”

李七娘摇了摇头，如果说许若盈是第一次对李七娘失望，那么，这一次，是李七娘对许若盈真正的心灰意冷。“盈盈，我累了。”

许若盈看着李七娘离开屋子，她打了个寒战，只觉得手脚冰冷，如同掉进了冰窖一般。师姐在这个屋子里，虽然总是淡淡的，话也不多，她的心是暖的。每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能让她心生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