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容被召入宫问话的事,很快就传了开来。
崔辰钰为天子近臣,对此事最是清楚,收到消息那一刻,便自己的亲仆出宫去报信,又着人去知会薛绍。
隔日一早,三人齐聚在薛家。
四娘打量薛绍一眼,看着薛绍还算冷静,不过眼底却泛着乌青,像是昨晚没有睡好。她昨夜也是难眠,不知道阿姐如今在宫里是什么情况,那位皇后让阿姐住在她的寝宫,又是安的什么心?
薛绍简短得解释了从前的事,这个四娘也是知道的。她先开口解释道,“姐夫,起先这婚约是许家人要来退的,他们嫌阿姐自乡野上间回来,不懂规矩,又不知从哪听来阿姐和你的事,污蔑阿姐清白,说要退婚,阿姐这才答应的,阿姐根本没有逼着他们废了婚约,也绝无心故意设计。”
薛绍沉声道:“我知晓。”他一开始就知道,清容根本不会做这些事。
见薛绍相信清容,四娘才松了口气,好在这时候,薛绍还是没想着要撇清自己。四娘又继续说道:“昨日我已听阿娘说起过,许令修的确在仕途有些不顺,时时碰壁,但这却是因这许令修自己性子板正,不肯变通,惹上峰不快,他的新妇又不善交际,这对夫妇不会做人,也不为同僚待见。这和阿姐便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偏他以为是阿姐要害他,将事情都赖到阿姐的头上,还以为旁人要害他,竟和李家人勾结起来,陷害我阿姐!”
薛绍闻言皱眉,说道:“此事难解释,怎么说都是一面之词,能证明与她无关?”
崔辰钰却不以为然,他昨天在殿后也是听见了清容的那番辩解,也是暗自惊叹的。他道:“这个你放心,那许令修又何不是一面之词?既然证明不了与她无关,也无法证明与她有关。长宣只需证明与李家之事就好,其余的那些谣言,也都不会不攻自破。”
薛绍凝神思索片刻,他从屋里拿出了一个册子,打算将李务曾在军中的大大小小罪行陈述其上,揽下所有责任。
四娘点头道:“姐夫不是无故处置李务,将这些呈上,方可证明清白。”
崔辰钰又道:“兼听则明,圣人一直深信此理。长宣或许可以请一年前同去西州平乱的苏将军还有军中其余将领,从旁为证,想来更为稳妥。”
薛绍点了点头,“你言之有理,那我便速去拜访一趟。”
见此,四娘和崔辰钰也不再多留,两人先行离开。
出门之后,崔辰钰却一言不发,带有歉意的看着四娘,“此事…说不定与崔家长辈有关,我已找人探听过,这几日李务的姐姐时常出入崔家。”
四娘微愣,抬起头看着他,心里隐隐有些感觉,这或许跟她和崔辰钰的婚事有关。她默默垂下头去,“是我连累了阿姐…”
崔辰钰闻言也是心疼,他叹了口气,温言宽慰道:“事情尚不明,你怎么责怪自己?”
四娘只是摇头,她问道:“你说殿下留着阿姐…有什么打算呢?”
崔辰钰到底也是李缙身边的人,多少还是能察觉李缙的意思,他多半是不会为难陆清容,而皇后也一向很顺从李缙的意思…崔辰钰思量片刻道:“想来殿下不过是顺了圣人的意思,应该不会无故为难的,你放心。待长宣证实真相过后,她定会无恙归来的。”
四娘默了片刻,点了点头,还是没说什么。她觉得崔辰钰说得有理,皇后那样精明的人,自然不会做出有损自身的事。
崔辰钰看着她,却是一动不动,不舍得移开目光。
四娘有所察觉,抬眸问道:“怎么了?”莫非她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不成?
崔辰钰摇头轻笑,温声道:“只是想着不知何时能再见到你,想多多看你。”
四娘闻言不觉红了脸,连耳尖处都是红红的,她垂下头去,低低的嗯了一声。
崔辰钰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两人就这样站在原处,可谁也没有说话,但并不叫人觉得不耐,这别样的气氛萦绕其中,反而叫人不舍离去。
半响,四娘抬起头来,说道:“我该回去了,你…你也早些回去吧。”
崔辰钰淡淡一笑,“待你走后,我再离开。”
四娘点点头,便转身离开,走出不远之后,又忍不住回头看一眼,看看他是否也走了,谁知正巧与那人的目光相撞,四娘连忙回头,带着羞赧之色,快步离开。她想,爷娘还在家中等着,她该快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