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一辆马车早早在将军府门前候着。
沈灵毓带莫娜走到前院时,见叶婉然神情凛然地站在门口,敛眸一笑。
“让二嫂久等了。”
叶婉然不耐烦道:“你来了就好,从城里到清心庵,得走上两个时辰的车程,你早点出发,也省得到正午日头正毒时辛苦赶路。”
难得叶婉然说了两句中听话。
沈灵毓也懒得同她耍嘴皮子,带着莫娜直接上车出发了。
马车行至城门口时,却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奔腾的马蹄声。
莫娜好奇地掀起帘子,正好让沈灵毓看见了谢云州的身影。
四目相对间,谢云州冲她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
沈灵毓见之蹙眉,让莫娜将帘子放下坐好。
那人行迹匆匆,俨然出城要办急事。
但他方才的笑是什么意思,莫不是祝危将昨日发生的事都告诉他了?
意识到这点,沈灵毓不免有些心虚。
但转念一想,她有什么可害怕的。
做错事的人本就是宜宁县主,通过叶婉然的手坑她点钱,也不算过分。
沈灵毓撇撇嘴,靠在车厢上又闭目养神起来。
马车晃晃悠悠走了两个时辰,终于在正午时分到了清心庵。
下车时,沈灵毓见庵门前站着一个身穿禅衣的妇人,头上戴着青色的尼姑帽,面上虽不施粉黛,但五官淡雅姣好,别有一番岁月沉淀的美。
这便是将军府大夫人,柳涟漪。
入府大半年,这是沈灵毓第二次见她。
初次见面,还是在她刚进府那日,那时大嫂还未出家,和府上下都在喜堂上其乐融融。
哪想不过半年时间,就发生了那么大的变故。
沈灵毓踱步行至柳涟漪面前,面上浅浅含笑。
“大嫂,你久等了。”
柳涟漪双手合十摇摇头,随即引她进去,边走边问起了府里的近况。
沈灵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提起了裴秀慈。
“本来是想带秀慈一起来的,但二嫂说她还要去学堂,所以……”
“即便她无事可做,也不会来的,那丫头的性子我了解,我虽无欲无求,但她还年轻,心中所求之物同我不一样,哪会静得下心待在这儿陪我一起吃斋念佛。”
柳涟漪一脸平和地接过话,语气却显得有些疏离,好似从未生养过裴秀慈一般。
但沈灵毓心里知道,她是一直困在大哥战死的噩耗中没走出来。
表面上看起来从容淡定什么都不在乎,可实际上,她心里比谁都苦。
毕竟她和大哥夫妻情深,这么多年的感情,哪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沈灵毓心里默然叹口气,愁闷间,随柳涟漪一起到了后院的禅房。
清心庵并不算大,以前也有过一段荣盛时期。
大抵在四十年前吧,先皇还在世时,娶了一位极为厉害的皇后,权谋政略远不输男子。
偏偏先皇性情软弱,故而先皇后就效仿前人,开启了长达十年的垂帘听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