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菊一反常态,对保成一家变得相当的友善,路上碰到面,对秀兰是笑容可掬,对保成则是微笑点头,还经常过来抢着帮秀兰干点活,给孩子塞块糖吃,可惜珍珍不肯吃她的糖,也不让弟弟吃她的糖。
追云说这话的时候是非常严肃的:“馋嘴贪吃的小孩最丢人,贪要别人家东西的人最不要脸!”说着还厌恶地朝香菊家那门口狠狠瞪一眼。
追云对珍珍说:“那些专门卖小孩的,最喜欢骗馋嘴巴的小孩子,骗去卖给讨饭头,砍了手,砍了脚,扔到街上去要饭。你怕不怕,敢不敢乱要别人的东西?”
小孩子多会察言观色,珍珍怎么敢要香菊给的糖呢,香菊那张暗青色的长马脸,笑起来都像戏台上扮白脸的奸贼,谁知道她会不会骗了小孩去卖。
香菊笑眯眯地把糖塞到珍珍手里,珍珍马上就把那扎手的糖还给了她,绝不肯要。香菊很没趣,又诧异,这个小妮子长大了肯定不简单哩。
夜里,秀兰刚把儿子哄睡了,保成就把儿子抱到了姐姐那头,缠着要跟秀兰一头睡。秀兰毫不客气地将保成推开了,没有商量的余地。
秀兰有她的想法:鼻屎大点地,放个屁都跟打雷一样响,要是整出点动静来,万一把珍珍吵醒了,搞不好她就将夜里看到的事情说了出去。珍珍都六岁了, 正是懵懵懂懂的年纪,她可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要嘱咐她在家里看到的事情不能跟外头人去说,她肯定会好奇留了心眼,那就更麻烦了。
珍珍越来越大,秀兰对行房事开始提心吊胆,总感觉像做贼一样心虚,所以能避免就尽量避免了。
保成缠着秀兰撒娇哀求都用上了,秀兰左一句没心情右一句没心情,没心情了,只能坐在床边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沮丧垂头,一声不吭。
秀兰看着保成那可怜样,心里也不忍心,要不是实在不方便,谁愿意这样呢?她用脚蹭蹭保成,温柔地笑着,找话来缓解转移他的情绪:“哎……哎……你有没有发现香菊最近转性了,像换了个人,变和善了……”
“哼!”保成冷笑着说:“生死的性,钉死的称,她那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就你这种傻瓜会上她的当!”
“人是会变的,你不能一棍子就把人打死呀。”
“你要信就信,不长脑子,最好骗的就是你这种人。”
“你才不长脑子,我是哪种人?你说我是哪种人?”保成这么说话,秀兰可不高兴了。
保成见自己捅到了马蜂窝,立刻识趣闭嘴不说话了。
“说呀!”秀兰撇着嘴怼保成:“你自己看看,这家里还有什么可招人惦记的。看看,你看看,有几件像样的东西,连张睡觉的床都没地方摆,跟个猪窝一样。”
秀兰就是那壶不开提哪壶,保成被堵得满脸通红,气呼呼地抱起正熟睡中的儿子扔到秀兰怀里,一头扎到床上叫:“睡觉!睡觉!”
“话还没说完哩,睡什么觉!”秀兰朝着保成的屁股狠踹一脚。
“睡觉吧……”保成只能求饶:“明天就要割稻子了,你不让我睡觉,我哪有力气下地干活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