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被两人眼神逼视，伙计额上冷汗直冒，他看看逢问寒，又望向王公子，对逢问寒露出了抱歉的神色。

“抱歉，逢公子，虽然和你签订了契约，但是王公子要，我们也没有办法，待会我将定金退还给你，您再看看其他发簪，无论看上什么，我们店内都给您成本价。”

伙计连连道歉。

可是有些事情并不是道歉就能得到解决。

逢问寒真的生气了：“如若我想要其他样式，昨天就选了，也不至于等到今天，多给二两银子。”

“真的抱歉。”伙计除了道歉也不知道说什么。

逢问寒和王公子，他自然要选王公子，虽然逢问寒多给二两银子，但是王公子是王氏商行的公子，是他们的老主顾了，如若不卖给他，捅到老板那里，能把他开了。

伙计心生懊恼，他当时就抱着私吞二两银子的心去的，所以也就没有把发簪收起来，否则东家问起来不好说。

早知如此，他就该早早包起来了。

更没想到的是，这位逢公子真的能在一天内凑到银子。

逢问寒平时与人为善，什么都无所谓，如一般情况下，换就换了，但是他是真的想要这支发簪，伙计言而无信的行为就显得分外可耻了。

他失望之极，“你们就是这么做生意的？”

伙计赔着笑不敢说话。

柳茹茹脸上闪过同情，王公子见逢问寒吃瘪了，倒是十分畅快，他又摇起他的扇子，冷哼一声，脸上不满倨傲之色。

“也不打听打听我王公子是谁？你一个穷读书的，花钱买什么发簪啊，钱不够就别买，就算买了，你认为你们配的上吗？看你穿的什么，也能想到所赠送之人是什么乡野村姑，单单买一只簪子放在头上，也不过徒增笑话。”王公子上下扫视逢问寒，抖着身上的锦绣衣衫，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此话一出，芳华阁内其他人也都望过来，窃窃私语起来。

士工农商，商人在众人眼中不过是末流，有钱固然是好，可是有钱却没素质，在公共场合露出如此丑恶的嘴脸，也不过惹人厌恶。

王公子倒是不知，他见众人都看着他，见自己占了上风，以为自己大出风头，脸上得意之色越发浓郁。

逢问寒眼神冷得像淬冰，这是他这么第一次这么厌恶一个人。

他问道：“不知王公子姓甚名谁？”

王公子绷紧肚子，下巴扬得更高：“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王氏商行王少爷，王一杰是也。”

“是吗？”逢问寒神色淡淡，眼中闪过一丝利色。

两人争吵的动静太大了，掌柜都被惊动了，通过旁边伙计了解事情的始末后，他心中一个咯噔，看着芳华阁中的不少人，顿时心道不好。

伙计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不能得罪王公子，只是这么多人看着，做生意讲的便是诚信，如果这言而无信的名声传出去了，也落不了好。

他连忙上前，对拱手行礼，捡好话说：“逢公子，是在对不住，底下伙计不记得您的契约，把这支发簪许给了王公子，我们也不好让王公子退回，您看店内您可有喜欢的，我们免费送您一件，可好，当然定金也会还给你。”

在众人的目光下，掌柜脸抽着大出血，做到掌柜的位置，他比伙计考虑的周到，不管怎么样，他们店的名声不能坏。

逢问寒再次见识到掌柜颠倒黑白的本事了，“不记得了？你的伙计方才不是这么说的啊，他可是明确地做出选择，在契约和王公子面前选择了王公子。”

掌柜呕血，瞪了一眼伙计，再次对逢问寒赔笑，为自己辩白：“您……”

“定金你无需退还给我了。”逢问寒走到掌柜的柜台前，拿起他柜台上记账的毛笔和墨水，“那定金就当我把这支笔和砚台买下来了。”

逢问寒说完，拿着笔向门外走去。

“哦？他拿笔做什么？”芳华阁镇上的为数不多的饰品楼，不少公子少爷小姐买饰品都在这里订购，前几日大雨连绵，天好不容易放晴了，这两天客人格外多。

看热闹是人们的天性，见有人发生了口角，许多人都悄悄地围观。此时见逢问寒拿笔出去，众人都忍不住好奇。

他拿笔要做什么？

距离逢问寒近的都跟着他出去了，楼上不好抛头露面的公子小姐也让小厮跟上去，好奇他到底要做什么。

眨眼的功夫，芳华阁门口就汇集了汇集了一群人。

逢问寒拿着毛笔，站在饰品楼的墙体上开始书写。

跟着跑出来的掌柜站在宾客之间，心突突直跳，站在门口看逢问寒的书写，万分不安，可是站在客人中间，他也不好强制把人拉下来。

芳华阁门口忽然有十几人站着，路上的行人都不由多看了两眼，其中有识字读书人见有人在墙上写字，不仅下意识读了起来，这一读，第一句便不禁让他一个激灵。

那是遇到好诗时，心胸受到震撼的冲击。

这诗……绝啊！凡是粗读诗书之人都看能看出其中的优美。

“……”

等到最后一个字写完，站在芳华阁门口的一位公子眼中异彩连连，不禁大喊：“好诗。”

此时除了茫然的伙计，不识字的丫鬟仆从，无人责怪他，都在细细欣赏墙上的诗句。

站在人群中的掌柜忍住心慌，把诗句从头到尾读了一遍。

掌柜曾经也是一个读书人，虽然不堪大器，诗书也丢弃多年，但是读下来两遍，就明白诗的含义了。

——讽刺他和芳华阁不守诚信。

那诗句通俗易懂，又字字珠玑，煽情动人，就是他身为当事人之一，读完之后都能充分感受他诗句中的愤怒，更遑论他人了。

掌柜眼前一黑，差点就晕厥，心知大事不好，真的要坏了。

而在被众人喝彩的逢问寒却没有停下自己的笔触，他蘸了蘸砚台上的墨水，提笔，又继续写第二首。

掌柜恍惚解读第一首时，他第二首便已经写完，开始写第三首。

每一首都从各角度讽刺挖苦芳华阁的众人，和那位所谓的王一杰王公子。

芳华阁面前围的读书人越来越多，他们都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逢问寒一首诗一首诗写下来。

他们听芳华阁里的人说，这件事情是刚刚发现的，这是什么概念？也就是说这些诗句是此人现想的。

每一首还都如此优秀。

此人一定有大才。

许多读书人都不仅钦佩起逢问寒起来。

见芳华阁围绕的人越来越多，许多普通老板姓也站在旁边凑热闹起来，他们不懂墙上的文字，便好奇地向旁边人问道。

一些书生正一腔感动没处发泄，当即矜持着解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