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桌案上堆积如山的文书册子,许天衣满眼同情。
要是有那么活儿给他,他估计早就打人了,这样看来那位沈右侍,脾气还是好的,忙碌之际玩玩蛐蛐,放松一下心情也是好的。
可为什么不去勾栏听曲一下呢?那不才是男人放松的天堂?
果然,沈大人那方面有问题啊。
这日下午,许天衣与朱裕欣离开了承天建。
许天衣以左侍官职下达了筹建“大承发展银行”的公文,但也就寥寥两行字,只说了奉旨筹建银行,不日开始选址建造。
一众官员看了公文内容都是频频摇头,这公文下了跟没下一样,一点实际内容没有,就好像跟大家仅仅提个醒儿一样,分明是那位许大人找存在感。
只有少数一些官员,猜到了许天衣的用意,顿感这位许大人是真的在扯虎皮做大旗了。
文轩殿。
天子朱顼端坐尊贵稀有的楠木桌案后,处理着一本本官员呈上来的奏折。
只是从一炷香前,殿内气氛就降到了极点,在这里侍候的赵贤妃被皇帝陛下屏退下去,侍立的宫女们更是大气不敢喘。
朱顼手中拿的,是自己那位皇妹呈上来的折子,内容正是许天衣关于银行的选址。
“黎王府,朕猜了那么多地方,也没有猜到,他居然会把银行选在黎王府啊。”
朱顼头也不回地问道:“嬷嬷你觉得他这是不是故意为之?”
始终侍奉在朱顼身边的老嬷嬷,回应道:“陛下,这位许左侍的心思,老奴是捉摸不到的。”
“他把地方选在了黎王府,自然不会不知道黎王那件事,既然还敢跟朕提出这样的要求……”朱顼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是在试探朕的底线吗?”
老嬷嬷不敢回应。
朱顼沉默不言。
青黎兵变,一直是他最为忌讳的话题,少有官员敢在他面前提及这件事,就是崔服龙、阮仲、李又廷等人,也是如此。
可这位许左侍,自己钦封了正二品、正三品双官职的消灾先生,一次又一次在自己面前恃才傲物……
青黎兵变。
许天衣。
青黎兵变。
许天衣。
朱顼握着奏折的手,时紧时松。
不知过了多久,天子微微侧头,朝老嬷嬷问去:“朕当初真的错了吗?”
“陛下想听老奴一句真心话?”
“嬷嬷但说无妨。”
老嬷嬷微微停顿后,说了句同样泼天大胆的言语:“圣人当仁不让,国君当断则断。”
朱顼一怔,片刻后温润脸庞上的愁绪,减弱许多。
“是啊,坐在这个位子上,没有什么是不能断的。”
他取笔,批了奏折。
“他想要一座黎王府,朕就给他一座黎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