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都是知道的,说好了抗争,但成功的几率,小得可怜。
经过这么多,左易终于敢冲破长辈的捆绑,他是成长了。
“我爸和我闹的厉害,不许我出去,但没关系,我没想靠他,这几年我存了些钱,至少买机票是够了。”左易笑着说,“我会争取奖学金,打工赚钱,再糟糕,总比陪领导喝酒要好吧。”
他周身有一层金光,一恒看得失神,羡慕不已,“左易,如果没有我,你那时候就能去了,对不对?”
左易怔了片刻,摇头说,“一恒,没有你,我不会敢这么做的。”
他忍了许久,终于是盖上她的手,“我很懦弱,也舍不得和爸妈闹翻,这次能一味地坚持己见,是终于爆发出来。可惜你不在我身边了。”
一恒突然地红了眼眶,不知所措地低下头。
左易好笑地帮她擦掉眼泪,“哭什么?你不该替我高兴吗?”
一恒说不出话来,她怕一开口,就要求他带她走,到时候事情又是一发不可收拾。她不能不顾及向征,不顾及左易知道真相后的感受。
“一恒,我不知道你和向渊到底怎么了,但我希望你幸福。有什么事,你别憋在心里,想找人倾诉了,就给我打电话。”左易温柔地抚上她的头,“我后天的飞机,来送我,好不好?”
“恩!”他走,她就是翻山越岭,也要送他。
两人沉默对视,空气中浮动着甜点的香气,而后默契地站起身,张开手臂,给了对方一个简单的拥抱。
两颗心这样近,跳动的频率都有些快,却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片刻,一恒退了出来,凝视他的脸,眼眶泛红,“再见。”
左易欲言又止,最终也还是又抱了她一下,几不可闻地低声说,“再见。”
“……”
“再见。”
左易终究是毫无负担地离开了,一恒在座位上枯坐许久,也没胃口吃东西,就只喝了些茶,便准备结束午休。顾泉这时和林然吃了简餐回来,见到一恒安静的坐在窗边,在正午浓烈的阳光仿佛虚幻,不由快步跑过去,推了推她,“发什么呆呢?”
回过神,一恒笑了笑,“没什么。”
他的诀别剜去她了胸口的一块肉,包括其中的不甘和怨气。往事随风消散,终于是落下点滴的美好回忆,她想到他们曾经相*,心就会酸痛不已。可再狂怒的波涛也有趋于平静的那一天,他们都成长了,愿意承认他们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不可能一直都活在过去。
她努力让自己放下,执拗下去,活得太辛苦。而左易,成熟教会他认清现实,人往往都是无法圆满心中期待的。
过去那段*情,如同夏日稀薄的夕阳,越来越淡,占据的分量,也在切实地减少。剩下的那不愿消散的回忆,是痛苦的本因。
她庆幸左易能找到喜欢的事做,而她,在全心全意地照顾向征或在橙趣做事时,她什么烦恼都没有,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好的。
但向渊无时不刻不在她身边。
下班时,向渊照例来接她,他也听说了左易要走,从她推门进来目光就没移动过,他深深地看着她,想从她脸上找到低落或是愤恨的蛛丝马迹,她却只是表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垂下头。
车子平稳地向前移动,一恒突然侧身看他,张了张嘴,低哑的嗓音在沉闷的车厢中异常的清晰。
“向渊,我们离婚……好不好?”
她的声音并不大,每个字却都生生砸进他心里。
有人狠狠攥紧心脏想要把它揪出胸口一般,向渊用力稳住颤抖的手,将车停到路边,痛苦地凝视她,“我错了,但是所做的挽回,你就从来都没看见吗?我说过,我不会放开你。”他握住她的手,五指越收越紧,恨不得捏断她的骨,“你怎么能这么平静的再说这种话?”
他心里翻江倒海,痛不欲生,连嗓音都开始不稳,视线中的她却还是冷淡而疏离,仿佛只是个局外人,不痛不痒地听他说话。
“你给我一点反应!一恒……”他将她拥入怀中,被酸楚挤压的嗓音嘶哑,鼻端是她的馨香,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她下一秒就会离开他,“我知道你怨我,但事实已定,左易走了,你不能跟他一起走,离婚也是,我求求你,不要再想。我们继续生活,征征还在家等你回去,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这次不会把汤圆煮成半生熟了,一恒……”他说不下去,只能低声重复,“我*你,我*你。”
他眼眶发热,紧紧抱住她,仿佛要溺死在无望之中,只能埋在她颈窝无力的喘息。
浓烈的怒气和悲凉席卷而来,他甚至听见了血管突突跳动的声音,他想撕开她的胸膛看一看她的心是铁打的吗?他开始是错了,但也做了这么多,哄着她疼着她,他们还有了征征,他以为她已经开始柔软了,她却又给了他狠绝的一刀。
“到底要怎样你才能和我好好过?”
脖颈传来冰凉的触感,一恒感同身受地红了眼角,她听到他们的心跳,紧张的,酸涩的,都是不平静的。
许久,她伸出轻颤的手,抬起又放下,终究还是轻抚上他紧绷的后背。
向渊重重一震,起身和她对视,晦涩黯淡的眼中绽出绝处逢生的亮光,不确定地喊,“一恒……”
她仰头看他,视线相触的一瞬间他给了她一个不成样的微笑,她看得鼻头发酸。
“可是你的*太自我了,我们的关系从来都不平等。”
她不是石头做的,这几年他的付出她看在眼里,但他们的开始太糟糕,这一路走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滴血。刻骨的恨意在时光中被消磨,终有一天她会迎来大悲大喜后的大彻大悟,而后完全释怀,豁达地把那些过往一笑置之。但他们仍旧不是对等地站在天平两端,他高高在上,掌控着她。她稍一反抗就会被囚禁。
他从一开始就强势地闯入她的世界,将它摧毁后拽着她来到他的世界,他从来不问她的意见,只是一味地向前,将她桎梏在怀中。
“我们这样,根本没办法……”
向渊不让她说完,急急地打断,“有办法,为什么没办法?”他深深看进她眼里,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细细地吻着,“我过去那样,是害怕你会逃,在你的问题上,我没有一点信心。”
灭顶的痛楚海啸般扑打过来,而后在她的回应中迅速撤退,但颤动的心还留有余悸,他小心翼翼地吻她,“我答应你,以后你想做什么,我都让你做。我不会再威胁你,也不强迫你,你相信我。”
她无法分辨他是情急之下的缓兵之计还是饱含真诚,向渊急切地等待着她的回答,可她只是垂着眼,长睫落下一圈阴影。
“你给我点时间。”一恒轻声说,“给我点时间……我要好好想一想。”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舍不得让左骚年知道真相……
tantan扔了一个地雷多谢tantan妹纸又扔了一个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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