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三人再一次回到上面楼层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的景象:
墙壁、天花板和地面到处都能看到黏液腐蚀过后留下的凹痕,简直像是遍布弹坑的战场。
大型无毛者大半个身体都被撕扯着咬了下来,剩下那小半个脑袋静静地躺在一边,原本臃肿肥胖的身躯像放光了气的气球瘪下去,像是镶嵌了一圈利齿的口袋。
地上淌满了从它体内爆出来的酸性黏液,无毛者的脑袋一动不动,显然已经彻底死亡了。
而另一边,长着两颗脑袋的黑狗正舔舐着身上伤口,看到他们出现后立刻起身,喉咙里发出戒备的“呜呜”声。
左边的前腿瘸了,是被燕景行划出来的伤口;右边的后腿直接缺了一半,大概率是被无毛者咬下来的。
原本一身漆黑油亮的皮毛,现在已经被腐蚀干净,露出光秃秃的肌肉,像是得了皮肤病的流浪狗;两个脑袋全都瞎了一只眼,看着光景十分凄惨。
“它们之间战斗的结果,倒是为我做出了选择。景行,你能帮我個忙吗?”
谢玉芝的声音很虚弱,语气中的兴奋却不减丝毫。
“你说。”
“只差一点,我就能控制住裂头犬了。”她说,“但它的抵抗还是很顽强,以我现在的意识强度不足以击碎外壳。所以,我需要外力的帮助。”
“我该怎么做?”
“根据我的感知,和无毛者的战斗其实已经让它濒临极限,但之后若是让它恢复过来可就不好说了。”
谢玉芝凝视着裂头犬的体征,它身上有着大量坑坑洼洼被腐蚀过的痕迹,但这才只过了一小会功夫,酸性黏液释放出来的白烟已经消失了;留下的伤口正在以分钟计的速度弥合,恢复能力堪称恐怖。
“……咦,它伤口的恢复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
燕景行同样注意到了这一点。
“嗯。一方面是裂头者宿主的自愈能力本身就很强,另一方面,是因为它刚刚才得到大量养分的补给。”
无毛者依靠吞吃宿主大脑生存,而裂头者则是依靠捕猎前者一次性获得更丰沛的能量,甚至足以让它的宿主进化到下一个阶段。
谢玉芝闭上一只眼睛,看到象征着裂头犬意识的红色光团正在忽明忽暗、不断起伏。
“果然……我能感觉到,意识强度与肉体感官关系密切。所以,想要让它更快屈服的话,需要令裂头者感受到更多的痛苦,让它变得更虚弱。”
“没问题。”
燕景行弯起嘴角,拿起小刀,朝着缩在角落里的裂头犬慢慢走过去。
简而言之,这不就是“痛打落水狗”嘛。有谁会不擅长呢。
身受重伤的裂头犬面对凑近的人类男孩,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两个脑袋全都收了回去。
“我待会儿把他踢到楼下去。你们俩别偷看啊,场面可能会很血腥,小心被吓到。”
“好好~知道了。”
……
数分钟后。
燕景行重新回到二楼。
“我搞定了。”他说,“我看它已经躺那儿不动弹了,你怎么样?”
“……成了。”
谢玉芝小小地吐出一口气,放下已经举累了的手。
她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差点往后方摔倒,幸好有季春藻在旁边一直扶着她。
“……景行,你刚刚这是……去虐狗了?”
小姑娘表情怪怪地来回扫视着燕景行的裤脚和衣袖,上面全都沾了血迹。
“不要说的我好像是变态一样。”
燕景行没好气地回答。
“我只是在它身上割出几道伤口放血,避免它恢复过来而已,要是放任它到处乱窜才是不负责。”
话虽如此,他还是不得不在激活本能的情况下才能动手,燕景行觉得自己的意志还是不够坚决。
“我刚才听玉芝说‘成了’,是说这样就可以了吗?”
季春藻又望向谢玉芝,一双明眸里永远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嗯,我的‘意念支配’成功了。”
谢大小姐朝着楼底下的方向随意招了招手。
“来,过来。”
没多久,遍体鳞伤的双头黑犬便一瘸一拐地从楼梯上跑了上来。
“给我表演一个在地上打滚。”
它立马听话地照做,就像是那种专门被训练出来表演的狗。只是因为浑身是血的缘故,看着有点可怜。
“起身,鞠躬。”
黑犬立刻人立而起。
以它的庞大体型突然做出这样的动作,还是蛮吓人的,看着不像狗,更像是一头准备扑上来的狗熊。
只不过因为断了一条腿,所以对它来说这个姿势压根站不稳,很快就摔倒在地。
“这腿……还能恢复吗?”
“以它的自愈能力,应该还是可以的。但肢体残缺的恢复肯定需要时间。你还要看别的表演吗?”
“算了吧,伤得那么惨,怪可怜的。”季春藻说,“还要被伱欺负……”
“谁欺负了?”
谢玉芝瞪了她一眼。
她走到裂头犬身前,检查了一下它身上的伤口。
“你长这个样子,我是没办法找别人来帮你看伤势了,我怕吓到别人。不过……”
谢玉芝拍了拍手。
“给你个‘小点心’吃,就当是成为我手下的福利吧。”
说着,一头无毛者从角落里慢悠悠爬了出来。
裂头犬见到它,一双兽瞳猛地亮了起来,猛地扑上去。
谢玉芝中断了对自己第一个“士兵”的支配。无毛者这才刚清醒过来,就看到自己的天敌张着血盆大嘴,对自己虎视眈眈,它身边又没有别的同伴,吓得赶紧蜷缩身体蹦出去好几米。
但这显然毫无意义,双头黑犬冲上去,一口就叼住了水蛭怪的脖子,将还在挣扎的它咬成两截,直截了当地将死去的无毛者吞入腹中。
即便刚刚才吃过一顿大餐,裂头者对猎物仍然充满了贪婪。
“那可是你的第一个‘士兵’,下场是不是太可怜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