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宰轻轻叹了口气,即使已经劝过了这么多次,李易安终究还是李易安。
不过让他们两个都没想到的是,皇帝根本就没有发怒。
就连压制怒气的样子也没有。
他只是看着李清照,说道:
“那时候江东已经无人愿意再战,项羽即使过去了,你信不信,也会有大把楚人想要他的命,去向刘邦换取荣华富贵。”
“你就算不信,那从另一头来说,他明明有着翻身的本钱却不去用,这不是愚笨,又是什么?”
“你思的,要么是一个失了民心的输家,要么是一个愚笨的蠢人。”
“朕再问你,你有什么好思的?你的志,又有什么好说出来的?”
李清照从佛海那里得知,皇帝是个面皮颇厚的人,不太喜欢讲道理。
今日实际见过了方才知道,原来皇帝最强的,竟是强词夺理。
黑的也被他给说成了白的,如此这般,她倒也明白了宋国为何只剩下了半壁江山。
皇帝根本不懂得,这世间有很多东西,都是比命要重要的。
“官家若是这般去想,民妇便没有想说的话了,是非曲直,后人当有定论。”
这世间再没有东西,能够比命更重要了。
这是刘邦以为的常识,所以他不会像李清照那样去想项羽,也不太能理解种师中,更无法理解,为什么宋人会把贞洁看得比命更重要。
“朕要与你说的,不是项羽的事儿。”
刘邦打住了这个话题,他本来不该与李清照说这个的。
只是一听到项羽的名字,他就有些忍不住。
怎的从这妇人的嘴里,倒好像是老子输给了他一般?
“朕要说的你别不爱听,但就是事实。”
“你们这群人不事农桑,不动刀枪,只懂得写写诗念念词儿,这也就罢了。”
“但你们既想要教农夫种田,又想要教皇帝打仗,这便是过了界了,你知道吗?”
“依着你们做事的法子,初衷虽是好的,但对于整个大局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甚至会适得其反……这个道理,你也得清楚。”
听皇帝这么说,比听他说自己的诗写得不好,更让李清照难以接受。
“所以官家的意思是,您不想收复山河,也不准旁人收复山河了?”
“就抗金一事而言,两淮、襄阳和汉中之地的乡勇,又哪里比禁军差了去?”
“官家这般说话,就不怕寒了天下人的心吗?”
一个好心办坏事的人,和一个本来就心坏的人相比,好心办坏事的人其实更坏。
心坏的人办了坏事,还能受到惩罚。
但好心办坏事的人办了坏事,你却连骂都骂不得了。
这些乡勇不经训练,又无组织,不确定的可能性太大了。
就像是郭药师的常胜军,前一刻还是宋国占据燕云的凭仗,后一刻便成为了开启靖康之乱的刀子。
他们碰上金人,以命换命也就罢了,更多的,都是白白丢了性命。
若只凭着一腔热血就能成事,陈胜早就称帝了。
“你这般顽固,朕与你多说无益,你自个儿把话记得,下次若再被朕知晓了此类的事,也就别怪没提前给你打招呼了。”
“你们这帮人,多是些无能之辈。”
刘邦没开玩笑,他是真的在警告李清照。
不过看着这妇人一脸不屑的模样,心里头也真是动了几分火气。
正欲发作,却见杨沂中大步快走赶了过来。
来时,还撞上了一旁的宫女。
难得见他这么焦急,刘邦心中也起了好奇。
杨都使朝着皇帝躬身施了一礼,又见还有旁人在此,便贴在皇帝的耳朵边上,低声说了几句。
“没有别的人了?”
见杨沂中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刘邦转头看向李易安:
“你不是不信朕的话?那朕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
言罢,让杨沂中前头带路,他带着李清照也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