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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心魔建功道主之死

‘不愧是天下共主,大庆的帝王。’

在李向学说出这句话后,姬庆之的疑惑更深了。

他不明白,李向学是怎么知道这一点的。

可以说,自从李向学进入太平乡开始,所有的一切举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无论是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接触了什么人,他这个师尊都一清二楚。

他唯独没能掌控的,是李向学去春秋冢的这段时间。

可春秋冢之内,有谁能知道他的身份?

方家不会。

如果方家知道这个,只怕根本不会来跟他接触。

林狂?

也不太像。

就算林狂从寿元的感知上察觉到了不对劲,又凭什么将姬庆之和永泰帝这两个身份联系在一起?

这两个身份之间,可是从来都……等等!

姬庆之双目一闪,想起来一个人。

窦天渊。

林狂能从诏狱出来,除了窦天渊没有第二人能办到。

如果窦天渊知道他跟永泰帝的关系,那么告诉林狂是必然的。

如此,私放林狂的目的,也有了解释。

至于窦天渊是怎么知道的……

毫无疑问,楼有知有相当大的功劳,甚至占据了主导地位。

从目前已知道的信息来看,楼有知很早就怀疑天灾是被控制的了。

那么雍州的蝗灾,在他眼里就存在了很大的疑点。

毕竟,永泰帝‘屠戮难民’的打算,本来都已经落空了,结果姬庆之刚好去了雍州,鼓动难民造反。

即便立场上说的过去,前因后果也没什么问题。

可世界上哪里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自然而然的,楼有知就能得出一个结论。

——姬庆之是永泰帝的人。

有了这个结论,再结合林狂寿元缺失一事,很容易就能推向最终的答案——永泰帝窃取了林狂的神通,以身外化身制造出了姬庆之的身份。

原来如此……

姬庆之的眼中闪过一抹了然,旋即又有些自嘲。

想不到自己随手用来对付楼有知的闲棋,最终却成了楼有知对付自己的棋子,并且还成功的反噬到了自己身上。

真是可笑。

李向学察觉到姬庆之的眼神波动,忍不住摇了摇头,开口道:“无论你想到了什么,又或者怀疑到了谁,这件事跟任何人都没关系。”

“向你出手,完全是我个人的选择。”

“即便我会因此而死。”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

“哪怕是你会因此而迁怒到别人身上,也都随你。”

“至于为什么要说这个……”

李向学嗤笑一声,“我跟你不一样,虽为一介小民,但从小便知敢作敢当的道理。”

姬庆之并不在意李向学的嘲讽,但着实有些不解。

并没有受到任何人的指使?

那为什么?

就为了雍州那些难民?

不太合理啊。

换别人还可能,但李向学……

要知道,当初在风鼓县,李向学本来已经被遗漏掉了。

是他自己站出来,选择加入太平道的。

如果那么在乎那群难民,为什么当初还要选择离开?

“你很想知道么?”

李向学平静的看着姬庆之,淡淡道:“别急,你还有大半柱香的时间才会死,我慢慢跟你说。”

“在雍州蝗灾之前,我一直生活在沧泷县。”

“我的父亲是沧泷县的衙役,全名李全安。”

“原本,李家在那一块儿很不受待见。”

“母亲几乎隔三差五都要跟人吵架。”

“就因为父亲是衙役。”

“不过很快,这一切都变了。”

“因为一个人的出现……”

李向学旁若无人的叙说,语气平静,面色淡然。

从沧泷县的变化,李家的变化,说到傅元龙封城,李全安残废,再说到傅元龙二次封城,李全安身死。

整个过程,许崇的名字和身份被隐去,没有提及分毫。

“这些事情,原本我要么不理解,要么不知情。”

“是在父亲死后,县学的教谕王老夫子告诉我的。”

“当时,很多乡亲们都不能理解。”

“为什么每次一有好日子的苗头,马上就会被毁掉呢?”

“而且还是被朝廷毁掉的。”

“是不是朝廷见不得他们过好日子?”

“我听得多了,也开始这么想。”

“夫子却告诉我,并不是这样的。”

“朝廷始终是朝廷,它跟善恶是没什么关系的。”

“真正有善恶的,是人。”

“沧泷县的好日子,是因为刚好碰到了一个善的。”

“好日子被毁,则是刚好又碰到了一个恶的。”

“后来,夫子当上县令。”

“沧泷县又一次平静下来。”

“然后……夫子就被朝廷抓走了。”

“说他是太平道的反贼。”

“呵呵,反贼……”

“这次过后,沧泷人变得麻木。”

“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得罪了上天,还是得罪了朝廷。”

“但他们已经学会了接受。”

“行吧,好日子不让过,那咱就过苦日子呗。”

“毕竟,日子总得过下去。”

“然后……”

“天灾来了。”

“一场瘟疫,原本数万人,只剩下了万余。”

“这万余人很幸运,熬到了一个人的出现。”

“风鼓县县令,江之鸿。”

“他给我们治病,给我们吃的。”

“只要来风鼓县,无论你是谁,无论你曾经做过什么,他都一视同仁。”

“后来,粮食不够了,朝廷一直也不见赈灾。”

“他开始教我们武道。”

说着,李向学的嘴角泛起淡淡笑意,面露追忆之色,“每天,他都会站在废墟之上,问我们何为武道。”

“数百万人,因为这一句话,而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希望。”

“对沧泷人来说,好日子已经不奢望了,但有江之鸿在,苦日子好像可以继续下去了。”

“然后……”

“朝廷又来了。”

“江之鸿私传邪法,罪同谋逆。”

“所以他死了。”

“你知道么……”

李向学自嘲一笑,“在这之前,我一直都很相信夫子的话。”

“哪怕夫子被朝廷抓走,哪怕母亲和很多很多人都死于疫病,我都始终相信,朝廷是没有善恶之分的,我们只是运气不好,遇到了恶的官罢了。”

“直到江爷爷粉身碎骨,只剩一个头骨留下的时候,我才知道,无论夫子说的是不是对的,但他肯定漏算了一件事。”

“朝廷之中,究竟有多少恶人?”

“是我们沧泷人运气不好,才一次又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吗?”

“如果是这样,那怎么解释朝廷宁可放任天灾不理,任由难民死去,也要先杀死江爷爷?”

“江爷爷是一开始就传授武道的吗?”

“他等赈灾等了多久?”

“半年!”

“从天灾降临,到传授武道,整整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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