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吸引住众人目光的,是那快要拖到地上的白须。
然后是一身华丽到极致的锦袍。
最后,人们才将完整形象收入眼中。
还是一个老头儿。
只不过更老了而已。
这是谁?
哪怕作为都督佥事的卢剑,也一时没能够认出来。
“许崇,谁叫许崇?”
华服老者也不下车,就那么站在车板上,对着人群喊了一句。
叫我?
许崇一愣,钻出人群:“我就是许崇,敢问老先生……”
虽然他不认识对方,但既然对方是跟窦天渊一起来的,至少没有恶意,而且很可能是来保自己的。
“上车就是,问那么多做什么。”
老者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完就准备转身回车厢。
果然是保自己的。
许崇不明所以,走向窦天渊。
“且慢!”
段远旸终于站了出来,“今天,谁也不能带人走!我说的!”
窦天渊:“???”
卢剑:“???”
老者:“???”
所有人都一脸懵逼。
之前段远旸害怕到躲进人群的动作,可是被大多数人都看见了的。
他们想不明白,刚刚只有一个窦天渊,段远旸都要吓到躲起来了,现在多了一个来头不明,但似乎地位更高的老者,怎么反而变硬气了?
“世子。”
紧急关头,卢剑也不得不喊出这个称谓,“形势比人强,万不可意气用事。”
“什么形势比人强?”
“他说他是血衣卫总指挥使,他就是了?”
“有证据吗?”
段远旸不满的横了卢剑一眼,接讪笑着看向窦天渊:“老人家,如果您能证明您是血衣卫的总指挥使,那我没话说,我生平最敬佩、最崇拜、最仰慕的,就是血衣卫总指挥使了。”
“如果您就是的话,别说两个人,就是您让我把这里所有人都放了,我也不敢放半个屁。”
“可若是不能的话,请恕晚辈不能答应。”
一番话看似有理有据,且礼貌十足。
而实际上,段远旸此时吓得都快失禁了,全靠多年沉淀出来的演技,才能勉强的保持声音不抖,表情不乱。
没办法,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后办法了。
跟卢剑不一样,成国公可是亲口在他面前说,最有可能跟凶手沾染的,就是葛万山和许崇这两个人了,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两个人带回去。
现在倒好。
一个窦天渊,要带走葛万山,一个名字都不知道的老头儿,要带走许崇。
两个关键人物都给带走了,万一老爷子真的去自请削爵怎么办?
作为仅剩的段家嫡系,段远旸很清楚,那个老东西是真的能做出来这样的事儿。
所以,为了国公之位,他不得不使出为官之时常用的伎俩——撒泼耍赖。
赌的就是这两个老头儿并没有将任命文书、还有衙门主印带在身上。
只要两人拿不出证明,靠着赤松军,自己就能强行蒙混过这一关。
等回了京城,后面就是老爷子的事儿了。
至于老爷子归西之后……大不了上门负荆请罪,让这两个老头儿打自己一顿,总能消气了吧?
总之,先保住国公之位再说!
段远旸这么想着,心中不停给自己打气。
所有站在他身后的人,都能清楚的看到那一双背在后面的手,正在不停的颤抖着。
说实话,这波属实让窦天渊有些意外。
“我这张脸,不能证明我是窦天渊吗?”
窦天渊指了指自己,茫然的问道。
您老还别说,这还真不能……
许崇憋笑。
朝廷任命官员,可不会将之画像通告天下。
就窦天渊这形象,确实跟‘大庆第一高手’相去甚远。
“请恕晚辈无法凭一面之词相信您的话。”
段远旸尽量保持着礼貌,为将来的求饶打基础。
此话一出,窦天渊的眼神冷了下来。
事实上,能证明官职的东西有很多。
比如任命文书、圣旨一类。
但谁没事儿会把这些东西搂身上啊……傻不傻?
另外还有总指挥使令牌。
这个虽然窦天渊确实带在了身上,但他毫不怀疑,就算自己掏出来,段远旸也会说是伪造的。
这小子,摆明了就是要硬混过去。
既然如此……
窦天渊眼珠转了转,嘴角勾起:“我懒的跟你说,让段老儿来跟你说吧。”
说罢,平地狂风骤起。
明明是青天白日,众人却感受到了那种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压抑,心头憋闷无比。
而窦天渊已经双手拢在了一处,缓缓向两侧而分。
似乎极为吃力,足足过了小半盏茶,他的双臂才终于彻底张开。
“段老儿,过来一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