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崇先是一愣,接着大怒,上前一把揪住那书生:“我平日待你不薄,何故咒骂于我?”
书生叫张顺义,家里开了一间小书肆,算是小产阶级。
原身曾在他家的书肆干过佣书,是以二人比一般的同窗要亲近很多。
“许兄?”
张顺义反应过来,连连道歉:“是我口不择言,见谅见谅。”
“大呼小叫的,寻我什么事?”
许崇点点头,这才放开他。
“许兄,汝父亡矣!”
“……”
许崇恨不得给他一个大比兜,合着变来变去还是要咒我?
谁知张顺义继续解释:“县衙的案牍库昨夜失火,令尊因救火而亡,尸体都烧得不成样子……”
“你说什么?!”
许崇惊骇出声,死死的盯住张顺义:“这种事情可不能开玩笑,你确定不是在诓我?”
“尸体就在县衙前院,好多人都在那看热闹。”
张顺义拍着胸脯,“我知道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就跑过来通知你,怎么样,够兄弟吧?”
许崇如遭雷殛,后面的话半个字也没听进去。
刚把修复父子关系提上日程,转個头三爷就成了烧烤?
这踏马的……玩我呢?!
看到好友的表情,张顺义心里咯噔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不管如何那毕竟都是许崇的父亲,自己的表现实在不妥。
“许兄,有些话,事到如今我就直说了。”
张顺义斟酌片刻,肃然道。
许崇正在怀疑世界,“什么?”
“若我所料不差,许兄两次乡试落榜都是故意的吧?”
“不用否认,你的痛苦和矛盾,我早就有所察觉。”
“满腹才学,满腔抱负,却因不想助长恶行而不得施展……”
“也就是许兄你性子坚毅,换作我,怕不是早就成了红石桥下的一缕亡魂。”
“以往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如何才能帮许兄解开这个结,只能闭口不言,但现在不一样了。”
“因公殉职,对令尊而言何尝不是一种最好的结局?”
“至少不是因罪入狱,斩首示众,不是吗?”
张顺义吸了口气,左手用力的搭在许崇肩上:“许兄,伱的人生也该向前看一看了。”
我本来已经打算向前看了,可前路现在断…呃,好像……
还有条继承遗产的路?
许崇吐槽到一半突然愣住,当即一脸沉痛。
“去县衙,那毕竟……毕竟是我父亲。”
不多时,二人赶到县衙。
果然如张顺义说的,门口挤了满满当当的人。
“狗官死的好!”
“老天爷终于开眼了!”
“叫他坏事做尽,这下遭报应了吧?”
“死的好,死了以后就不会拖累许相公了。”
“……”
各种幸灾乐祸在人群中低声相传,要不是大部分没资格带帽子,用弹冠相庆这个词儿非常恰当。
三爷这是造了多少孽啊。
许崇有些复杂的感叹。
咳咳。
张顺义重重的咳了两声,提醒那些百姓。
“嗯?是许相公。”
“让让,都让让。”
“许相公节哀……”
“是啊,莫伤了身体。”
“……”
众人对许家父子的态度,可以说是截然相反,天差地别。
许崇没说什么,点了点头便越过分开的人群迈入县衙。
院内空地,四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一字排开,两个衙役站在一旁交流着什么。
“哟,这不是咱们大名鼎鼎的秀才老爷吗?”
许崇刚一进门,刘二就阴阳怪气起来,“怎么?秀才老爷不嫌这藏污纳垢之地脏了脚?”
“那你可错怪咱们的秀才老爷了。”
赵六笑嘻嘻的接话,“无论脏不脏脚,这县衙他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要不然的话,会被人戳脊梁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