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醒文气了!”
“什么……你写一个字我看看。”
郭平福显然有些不信,看著郭兴扬那只赤裸的光脚,眼睛危险的眯起。
因为这一套,郭兴扬似乎做过不止一次,不然那几位老夫子也不会气得摔门而走,连束脩都不要了。
郭兴扬这次毫不发怵,直接走到书桌前,拿起毛笔,凝神站立,片刻后,大笔一挥,直接从左到右,一个简单的“一”字就形成了。
“就这?”
郭平福脸色变了,伸手已经抓住了旁边夫子留下的戒尺:“这也叫字?这是什么字,你给我说说。”
“壹字!”
“壹?壹贰叁肆的那个壹?你当你老子我不认识字的吗?”
郭平福手中的戒尺已经高高扬起,脸上露出危险的表情。
郭兴扬脑袋一缩,急忙道:“顾大哥教给我的,说是根据我的特长,只能从最简单的字学起,所以发明了这个‘一’字。”
“你顾大哥?顾谨言?”
郭平福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陡然目光落到身前书桌上的纸页之上。
只见刚刚那个还再普通不过的一横,突然之间,便有丝丝缕缕淡白色的文气从其上蒸腾而起,最后,在郭平福这个商人眼中,这一横,竟然似乎就有了一种简单,基础的感觉,让人分明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一个,单独”的道理。
哪怕,郭平福仍是不觉得这是个字,只是一个笔划,但是,那种道理,那份蒸腾而起的淡白文气,却是作不得假的。
“这……”
他手中的戒尺陡然跌落下地,脸上的神色从震惊到呆滞,再到突然而来的狂喜,木然了十几年的眼神中,突然就迸出了光,他忽然一把上前,抱住郭兴扬,忍不住哈哈大笑:“哈哈哈,我就知道,我郭家,肯定会再出一名儒士的,我果然没有看错,这么多年的培养,终于,我郭家,历经百年,再出了一名儒士!”
“今夜,杀猪宰羊,我要大宴宾客,不醉不归!”
郭兴扬脸上露出早知如此的表情,可是他自己脸上,同样露出迫不及待的表情。
想像那些前一刻,还在街上嘲笑自己是“北海城第一废物”,“精神出了问题”,下一刻,被受邀参加郭家的宴席,知道自己觉醒了文气,脸上该是什么样的表情?
这一夜,半个北海城震动,关于郭兴扬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不过已经变了一个版本。
原来的版本是:“你看,这人除了吃就是吃,什么都不会,耗费巨万,仍然感应不到文气,连个儒生都成不了,妥妥的北海城第一废物,你也要学他一样,成为所有人嘲笑的对象吗?”
而现在才变成了:“有志者,事竞成,看看人家,虽然会吃,但是,他努力了啊,明明那么多夫子都放弃了,自承教不好,他还是凭自己的努力,觉醒了文气,成为儒生,郭家要发达啦!”
“娃呀,崽,多学学人家,有缺点不是坏事,只要坚持不懈,总有一天会成功!”
……
顾谨言当然没有去参加郭家的晚宴,虽然郭父专门派人来通知了他,但是他觉得此事不足居功,最多算是感谢之前郭兴扬的那一袋米之恩,当然,也因为他真的把他当作了兄弟。
为兄弟做点事,自然没有什么值得专门酬恩的必要。
不过第二天,当喝得醉熏熏的郭兴扬再次来到顾家时,却还是带来了一斤肥肉,半只烧鸡,是郭兴扬父亲郭平福特意交代,一定要带给顾谨言的。
而这一次,面对郭父的好意,顾谨言没有拒绝,收下了,因为不收,才是真正的不懂礼数。
有时候,施人恩惠,你可以不图回报。
但是,受人恩惠之人,如果不曾酬报,反而心里不安。
就像顾谨言,明明把郭兴扬当成最好的兄弟,受人半袋糙米,并不为过,但是,那是危难时机的伸手,所以,当顾谨言有了能力,为了回报当初那小半袋糙米之恩,他却也仍要想方设法,让郭兴扬也踏入儒生之境。
不为别的,只为求一个心安。
在这个世间上,唯有心安,方能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