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不同时刻的景象,拼合成了我们这一刻所看到的世界。
顾渊想起之前在校门口遇到的那个女孩,和照片上的叶秋玲有着相同的容貌,但与那次“梦境”中看到的女生却有着截然相反的气质,倒是有点像是陈歌等人叙述里的那个叶秋玲。他一开始怀疑是自己看错了,但事后查证了一下发现确有其人,而且就是之前在文学社时查到的那个转校生,难怪那份学生档案上没有遵照规定贴上照片。
所以这一切都是陈歌的设计?回想起当初,建议他们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的也是他。
他不是没有试着直接去找陈歌对质,但这位和蔼可亲的班主任只是微笑地扫了一眼照片,说,“这只是个巧合吧,恰好重名了,而且长得也有点像而已。”
巧合,而已。
尽管完全不相信,但目前也没有别的证据能反驳他说的话。
当然是巧合,难道还能是死而复生的魔法吗?
顾渊想到之前在南山公墓和自称是叶秋玲父亲的老人的见面,那时候他说沈雪茹会在二月的最后一天前去祭扫,算算日子,正好是这周周日,就算有天大的事发生也势必得去一趟。叶秋玲的事查到这里已经没有其他的线索,想要寻找突破口,只能从这位尚未谋面的女士身上入手了。
夕阳渐渐沉落,橘红色的光穿过树枝的缝隙,从叶片之间洒落下来,照在男生的脸上,像是一滩汪开的热水,暖洋洋的。顾渊从衣兜里摸出卿思留给自己的日记,翻过序言之后忽然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夹在日记本的中间。
男生拿起来抖了抖,找到了有夹层的那一页,揭开用了零星胶水封住的页边,从里面露出了一个深蓝色的金属书签,有点像是发簪又有点像是落叶,差不多十五厘米,比手指略长一些。而被粘起来的页面分开后,在内侧写着一段话:
“之前说要送你的生日礼物,抱歉啦,因为没法自由走动,不能准备得更好一些。这是回学校的那几天在书店买的,很漂亮吧?要记得用哦,如果感到迷茫就多去看看书吧,活动室里有很多值得一看的书,一定能帮到你的。”
男生握着书签,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起来手术那天正是自己的生日,但没人能在那种情况下还有心思去想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就连他自己都忘了。结果阴差阳错地还是吃到了蛋糕,陆思瑶应该也完全不记得了吧,从她那时的表现来看,不过她倒是也没什么要给自己庆生的理由。
倒头来唯一记在心上的人却在那天永远地离开了。
比二月的寒流更冷一些,不动声色地弥漫在心间,浅浅的,变成固有常态的悲伤,迷茫着找不到出口,在被笼罩的阴影里龋龋独行。
男生坐在树下,阳光下的尘埃好像薄薄的雾气扩散,细碎的额发下,陷入阴影的眼睛,漆黑的眼眸注视着被光线覆盖的日记和书签,好像一幅悲伤的油画。
“那个是,朋友送的吗?”
干净而清脆的声音传来,顾渊一开始并未意识到是在跟自己说话,没有抬头。
“嗯……你有听到我说话吗?”
清脆而干净的声音再次传来,顾渊抬起头,看到了一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
满树的红绳木牌随风摆动。视线开始慢慢远移,在林荫大道的尽头,是一片被爬山虎所覆盖的老旧宿舍楼,旁边是只有一层的食堂大厅。往上是陌生的天空,布满了焦黄色的黄昏云。
男生的瞳孔骤然缩小成了两个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