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红蝶阁下是这么认为的吗?”森鸥外欺身而上,贴近岁京。
“那么,红蝶阁下真的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那双酒红色的眸子里泛起暗紫色的莹光,落入太华伽罗那一望无际的银色冰魄湖中,带着一种战争红蝶所不懂的莫名情绪。
森鸥外此时散发出的气势和他眼里那隐晦却又深刻的情感好像即将喷炸而出的活火山口。
一旦宣泄出来,将会是那样的炽热和疯狂,将他所想要占有的彻底吞尽。
岁京顿时感觉压力倍增,一时间竟不太敢和森鸥外对视。
他感觉面前的森鸥外好像换了一个人。
那双幽深像是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要将人的全部心神都摄去。
这——是终于要把他隐藏的那一面展露在自己面前了吗?
“……白色蝴蝶结很好看,森医生手法很好。”
至于森鸥外的下一个问题,他答不出来。
你心底到底在想什么?我怎么知道啊!
岁京在心底的表情露出了无奈的死鱼眼,就是想知道你的真实的面目,所以才要这样试探你啊!
你倒是把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明明白白地摆在我面前啊!
可是岁京又有点迟疑,因为他觉得森鸥外如果把全部真实的一面暴露在他面前,可能会发生一些他不是很想看到的事情。
到时候局面就要往一个不可预估的脱轨方向发展了。
然后一骑绝尘,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
岁京的眼神在飘忽一瞬后马上就变得坚定了。
本来就是要好好地‘坦诚相待’地,怎么,难道他还会怕吗?不可能!
今天你不夸夸我的新皮肤,你也是不用走了!
我不信有人可以抵挡太华伽罗的魅力。
“那么,森医生还有什么其他的想要和我说吗?
很好,快回夸我!
“呵——”森鸥外低低笑了一声,慢慢直起腰了,不再去和岁京对视,“那还真是感谢红蝶阁下的赞美了。”
至于其他的话,森鸥外露出了个有些诧异的表情。
他略显无辜地说道,“当没有了,红蝶阁下,我只是一个普通医生罢了,能说最多的,只有医嘱了。”
刚刚那些情绪仿佛只是一场梦,这个年轻的军医又戴上了他那张浮于表面的面具,不肯将自己的真心交付出来,像是个胆小鬼。
红蝶阁下,又是红蝶阁下,这个该死的名头到底要说几遍啊!
眼睁睁地看着森鸥外又挂上了那无懈可击的面具,岁京是真的觉得火气要上来了。
他把森鸥外当成自己人,完全是站在森鸥外这边的,也把保护他当成自己的责任。
心里是不想和森鸥外这么疏离的,打游戏的时候,谁不想和队友进行友好交流呢?
他这么一激,森鸥外才显露一点心底真实的情绪,结果又马上缩回去了,不给人一点抓住他尾巴的机会,这算什么事啊!
难道他们今天这么耗下去还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吗?
岁京可不想,手一挥,散发着微微银光的灵蝶成百上千地出现空气中。
然后塑造成一道旁人看不见的半扣的弧形圆罩,将里面与外界隔绝开来,这样他们的对话就不会被别人监听了。
至于他身上有没有窃听器,这是不可能的,他们没那个胆子,也没有那个能力。
“森君,”战争红蝶说出了那个专属于战地医生的称呼,她并不想和面前人的人只当陌生人,“你难道没有其他的话想与我说了吗?”
岁京虽然直,倒还没那么呆。
此时他倒是敏锐的察觉到了森鸥外隐藏起来的情绪,他犹豫了一下,又补充说道,“你生气了吗?”
“森君愿不愿意告诉我?倘若我可以做到,我希望可以帮到森君。”
“……我是因为森君才留在这里的,如果森君不想见我,那我也便离去了。”
岁京决定以退为进,换一种方式发起攻势。
听到这个解释,森鸥外的心深深地一颤。
神明不再否定自己偏爱的事实——她只会为自己所在意的人停留。
他想成为那个对于战争红蝶特别的人,而现在当事人给予他了肯定的回答。
但也许还是缺少一个更合适的契机。
哪怕森鸥外的心绪完全被伽罗的一举一动所影响着,哪怕他的所有情感下一秒就会全部倾泄而出。
哪怕眷念,占有欲,嫉妒已经要燃透他的整颗心,他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他看着那许久不见的灵蝶。
振着透明的翅膀,和他第一次在军营中所见的一模一样,是那样的梦幻美丽,一如它的主人那般。
是高悬在天上的皎皎明月,可望而不可及。
不容玷污也不容亵渎,不会沾染任何一点世间的污秽,不会被那些不堪入目的混乱邪恶影响。
他不过是披着人皮的一团深不见底的黑泥,神明已经给了他独一无二的偏爱,他却想要奢求更多。
可贪心的代价,如果会是失去一切呢?
也许维持现状是最好的,他甘愿做明月之下的点点莹光,愿意做神明最虔诚的信徒。
但一切也并非全无机会。
伽罗是在意着他的。x33
基于这一点,等战争结束,他会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地去把伽罗留在身边。
一点一点地渗透入对方的生命,让她愿意为自己停留得更久。
“并没有,伽罗殿下,谢谢您为了我而停留,我并没有什么苦恼的事,唯愿您保护好自己,不要再受伤了。”
森鸥外笑着说道,知晓此时不再旁人关注之下,才和岁京相认。
和之前那个温和有礼的战地医生一样,有着看起来美好的医者仁心。
细细地嘱咐着病人,他们还是那样平常熟悉,处于一个不会被打破的平衡中。
岁京深深地看了森鸥外一眼,气息平稳,好似内心毫无波动,她淡淡地回了句,“是这样吗?……如此最好。”
岁京心中重重地叹了口气,他觉得有些失望。
森鸥外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关心他,他就挂着脸上那虚假的面具,就连一点真心都不愿给他看。
要不是那高高的羁绊数值摆在那里,他真的要直接甩袖走人了。
他都退让到这地步了……
算了,就当这家伙不会表达自己真正的感受吧……
‘坦诚相待’什么的,就是个笑话!
面纱下的岁京试图勾起嘴角自嘲一下,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泛着银光的灵蝶宛如流星般璀璨地划过夜空,美丽得转瞬即逝。
宽大的蓝白色裙袖轻飘飘地来,携来神明少有的温柔,又轻飘飘地消失在森鸥外眼中。
看着一言不发就离开的伽罗,森鸥外在她的背后下意识地双手紧握,淡淡的青筋浮现在白皙的手背上。
再等等,再等等就可以了,只要等到战争结束了,他可以等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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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红蝶阁下可以在接下来的战役中不插手,也许我们可以谈得更好一些。”来自欧洲的代表笑眯眯地说道,审视的目光悄然地落到岁京身上。
岁京面不改色地对上他。
哪怕此时身处在对方的大本营中,他也没有丝毫的惧意,“如果你们可以马上停止战争,又何须要我不插手呢?”
“哈?”金发代表似笑非笑地看着岁京。
“红蝶阁下这种话说得就不对了,战争也不是我们想停止就停止的啊,更何况,您所支持的霓虹,恐怕没有那种底气啊。”
他耸了耸肩,摊开手,面色为难地说道,“如果不是红蝶阁下您在这,恐怕古藤代表连和我们讨价还价的资格都没有啊。”
毕竟,伽罗的强大足以影响战争了。
如果她什么都不顾的话,直接一个人单枪匹马地偷偷潜入他们的阵营。
杀他们个七进七出的话,他们防不胜防,损失也会很大。
岁京不再回答,转向霓虹的代表古藤迹川,说道,“按之前你们决定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