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水流的兹兹声，侯君集抬头笑头望了一眼。

“君集啊～口感甚好，你这煮茶的功夫可是见涨啊。”

对面之人，放下茶碗的同时，往前坐了坐，露出了真容。

他便是光头和尚，太子李建成的老师普度！

“您喜欢就好，在离开长安的这些时日里，在下在李靖大人麾下学习带兵之道，学会了几成咱不知道，不过这煮茶手艺倒是深得他家夫人，红拂女侠的真传。”

“君集说笑了，以你的天才之姿，入侯拜相是早晚的事情。”

“呵呵，那是自然。”

侯君集没有谦虚，反而是很自然地接受了普度的这个肯定，因为对他而言，自己本就应该是个天才。

无论是煮茶还是带兵，他都应该是天才中的天才。

“大师，君集先大部队进城，打探到这齐王麾下出了个年轻人，最近闹出的动静可不小，竟然还能从虬髯客的手中活下来，有点儿道行啊～不过听说昨天他与尉迟敬德比武，虽说不知胜负，可那蛮夫竟然给了他一块天策府的腰牌，这不明摆着要此人入天策府吗！这蛮夫越来越不知轻重，他有什么资格为秦王做决定！那人还是从齐王府叛逃出来的，嘿！我都忘了，这蛮夫也是个降将，这两人莫不是感同身受吧！呵呵话说，你怎么去找那个蛮夫，而不找我呢。”

普度也笑了起来，又饮了一口碗中的茶水。

“此子确实有些不凡，倘若能好好培养，说不准将来真能是一个人才，不过君集，这些都不重要，今儿我来找你，不只是找你叙旧，而是有些事儿想请你帮忙。”

“何事？”

“我希望你能给我通行腰牌，5日后在这城外，我想见一见秦王。”

侯君集手中的茶勺掉落在桌上，他尴尬地笑笑。

急忙将茶勺重新拿在手中，继续对着茶炉搅拌。

普度没有进一步动作，仍然微笑着看着他。

“你你想做什么？”

侯君集没有在叫大师两个字，而是直接说的“你”。

“君集，你是一个聪明人，你有着自己的大好前途，可惜就是这心态过软弱了，当然这些年随我学习佛法后，这心思倒是强硬了起来，我希望你能保持下去。”x33

“你的家族是贵族，你的家人有很多都是做生意的，你应该知道，生意人做事儿吃人不吐骨头是常有的事儿，这些年帮你入天策府，帮你拜李靖为师，帮你家女儿与李世民儿子结亲，我可都是下足了功夫，今天我不想与你谈佛法，我想和你做生意，我就想要那个腰牌。”

侯君集低着头，将茶勺重重地扔进茶炉里，摇头道。

“秦王是我未来的荣华，以前你的来历我不清楚，身为太子府老师，私下也结交齐王，也和身为天策府庶官的我与尉迟敬德走得近，你确实满身才华，如果只是各方下注而已，那没什么，人嘛，都要为自己考虑。”

普度有端起茶碗，又饮了一口。

侯君集压低声音，低吼道。

“可你真正身份是隋朝余孽！我怎么敢！”

“君集，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我年轻时学习佛法，我反复学了许多年，只在佛法里看见两个字——“顺从”，从寺庙出来后，游历天下，我走过很多地方，我看见了很多人很多事儿，我看到了有人笑眯眯捅刀子，看见他们在道理面前扭转黑白！看到麻木不仁的普通人在心中死死压住的火！看见骑在马上拿着长矛的兵卒无人敢碰，年轻的我第一次低下了头，不敢抬头，原来这就是顺从！”

说着，普度将那碗茶一饮而尽。

他用袖口擦了擦嘴，继续道。

“后来我才明白，所谓的顺从，就是顺从大势！可我偏偏不想这样，我想拿起刀，我想点燃那些麻木不仁的火！我从没想过顺势而为，我从头到尾想的都是顺心而动！这天下既不顺我心，也不顺我意！哈哈哈那和尚持刀也不是不可以。”

“你你疯了吗？”

普度站了起来，将右手伸出。

“侯君集，腰牌给我，否则你将是我持刀斩下的第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