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红衣的白书韵,在皆是素淡衣裳的人群中极为亮眼。
说实在的,白书韵的容颜算得上绝美,不过少女时常大大咧咧,陈子昂就自动忽视了这一点。
上前一步,将书院槐木牌递出,那负责相迎的青年接过后仔细瞅了两眼,在看到其上的雕刻花纹后,面目震惊,猛然抬头,有些哑言。
陈子昂轻声问道:“有问题吗?”
青年摇了摇头,将槐木牌递过,侧身以礼,回应道:“请......”
陈子昂收回木牌,点头致意,这便带着白书韵与李二熊走进,而那青年的报喊声也是姗姗来迟,“南书院到!”
人已走进,难见背影。
书院之外,不少学生都是愣了愣神,方才走进去的是南书院的学生?
南书院重启一事儿他们早就知晓,可属实未曾料到南书院竟然有人前来四院会,当真是惊人!
“哪个是陈子昂?”
“谁知道呢......”
“该不会是刚才那个畏畏缩缩的家伙吧?黑不溜秋的,长的真丑......”
“你别说,还真有可能,坊间不是传闻那家伙奇丑无比嘛,我看像!”
“......”
议论声不断,人群中有些躁动。
其实对于南书院的到来三座书院的学生在意度并没那么高,相反,他们对于那个从一入长安便传闻不断的陈子昂更感兴趣,人们都想知道,那陈子昂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家伙!
与世俗之人相比,这些接受过礼教道义的男男女女看事情更为全面一些,眼界高了,视野广了,便知一叶障目不见山之说。
无论那陈子昂如何,只有看过才知,此前之事儿,不可不信,但也不可全信。
......
凤鸣湖。
湖泊极大,中有石台。
木台所连接之处共有五条石道,除去主路进出之外,剩下的四条皆是连接向四座石台。
石台大小相同,在这清风吹起涟漪的湖面上伫立,远远望去,颇为壮丽。
四座石台,东南西北,对应四座书院。
此时的石道之上,学生熙熙攘攘,纷纷寻找自己书院所在之处。
东林书院的石台之上,一身素白淡蓝长袍,两鬓微白,长须飘扬的副院长宋冬阳稳坐于主位之上,他正襟危坐,望着斜对面依旧空无一人的石台,那里是昔年南书院所在之地。
见此,宋冬阳不禁皱了皱眉头,神色不喜。
“院长今儿心情不好?”
这时,一道声音从一旁传来,只见一个黑衣男人仰靠在座椅之上,侧头望着宋冬阳,面露笑容,问道。
男人姓许,名浩。
宋冬阳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把你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收一收,今日可是四院会,莫要丢我东林书院的脸面!”
许浩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轻笑道:“所以我早说不来了嘛,不如我现在就走,省的惹您心烦?”
宋冬阳满头黑线,属实无奈。
要不是院长对这家伙有所期望,自己恨不得一巴掌给他拍死!
见宋冬阳神色凝重沉默不言,许浩也不再说笑,而是顺着宋冬阳的视线而去,看向南书院的看台,笑道:“我听老范头说了,那个陈子昂早先来过我们东林书院报考,文试极为优秀,所回答的问题根本挑不出任何瑕疵,就是老范头他想要找毛病那都是……”
不等许浩说完,宋冬阳出言打断,说道:“文试极为优秀又如何?也就那般。我东林书院是不会收叛国贼的儿子的……”
许浩笑了笑,反问道:“那有教无类?”
“性本恶……”
闻声,许浩不再说话,而是翘起二郎腿,摇头晃脑的说道:“如此可惜,如此可惜……”
二人正闲聊间,却见那看台石道上三道身影缓步而行,许浩猛然坐正,仔细打量着那走在前方的身影,随后面露惊异,扭头看向宋冬阳,问道:“那陈子昂是个女娃娃?”
宋冬阳无声叹息,默而不语。
……
西看台乃是应天书院所在。
此时的朱厌正盯着那石道之上,在认出陈子昂后,这位中年男人又是无奈叹气,说道:“这下好了,好好的读书种子,拱手送到了落寞的南书院,明珠蒙尘,唉……”
稳坐在朱厌身旁的寒铠正身端坐,在听到朱厌的抱怨后,他是颇为不解,“就一个陈子昂而已,至于让你如此?就算是读书种子,这么多年来,你见过的读书种子没有整十也有七八了吧?”
朱厌摇了摇头,叹息道:“非也,非也……”
朱厌自信自己看人眼光,陈子昂的考卷完美到一种无可挑剔的地步,根本找不出半点儿瑕疵。就连自己最后有意而为之的难题,都是让那小子答了出来。那一道题所设的答案一共有两种,对应两本版本不同的古籍,可那陈子昂竟是答出了第三种,这如何让人不惊?
起初朱厌只是觉着这小子异想天开,胡乱作答,可看着看着,他心中越发惊奇。逻辑之通顺,事理之明说,都是极为合理,以至于答案所出之处,都是在那考卷之上写出。
为此,朱厌还专门去查了一下古书,果真有此说。
就单凭如此积累,就让人难以想象。
所以朱厌才觉得可惜。
望着朱厌的神情,寒铠出言道:“无论如何,那陈子昂的处境本就尴尬。你我都心知肚明,莫名重启的南书院指不定哪一天就要再封,而那陈子昂,既然与皇室有所牵连,那便是一只烫手的山芋,纵使他没进南书院,应天这里都不会收他的,莫要再纠结于此了……”
闻言,朱厌只是叹息,不作回应。
……
行于石道之上,白书韵一马当先,至于陈子昂与李二熊则是要靠后些,不过三人的距离并不远。
与陈子昂与白书韵的自然相比,李二熊就显得有些怯场。
尤其是不少目光朝这边儿打量过来时,少年越发紧张,说话的声音都是有些颤抖。
“陈……陈子昂,你走慢些,等等我……”
跟在陈子昂的身后,李二熊左看看,右看看,颇为胆怯。
对此陈子昂很是无奈,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任凭李二熊这样去了。
三人走过石道,这才抵达南书院的看台处。
白书韵率先走进,可当看到里面的情况后,面色顿时沉了下来。
她回头看向陈子昂,皱了皱眉头。
陈子昂拢袖站立,看着并无椅子,灰尘积满的石台,沉默不语。
不等陈子昂说话,便有一青年顺着石道走来,上前对着陈子昂作揖说道:“我们副院长说了,很是抱歉,因为往年并无南书院学生参与四院会,所以……”
青年明显有意停顿一下,旋即抬头笑道:“还望海涵……”
白书韵神色凝重,刚上前一步便被陈子昂拉了回来。
望着面前故作姿态的青年,陈子昂笑了笑,轻声说道:“还望师兄与宋院长说一声,无碍的事情,不过以礼教著称的东林书院本应该无比严格,没想到也有这脏乱之地,不过也能理解,人有疏忽,马有失蹄……”
闻言,青年一愣,却又压下情绪,笑脸回应:“一定转告,一定转告……”
陈子昂笑着点头,随后从斩月中取出三张太师椅摆在石台之上,三人就此落座。
居中落座后,陈子昂扭头看向东林书院所在之地,朝着那宋冬阳微微一笑,点头致意。
仅此一眼,便再无第二眼。
见此情形,一旁的许浩来了兴致,他侧头笑道:“宋副院长这有意刁难不成功啊……”
宋冬阳冷哼一声,瞥了一眼许浩,沉默不言。
毛头小子而已,安敢猖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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