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晌午。
阳光照进书楼,陈子昂坐在卧榻之上,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
睡的太久,越发迷糊。
将被子叠好,正了正衣冠,斩月别在腰间,陈子昂出了趟书院。
长街之上关门店铺虽多,可好在还有吃饭的地儿,也算不错。
在外将就着吃了碗汤面,红油盖面,一把葱花,几许香菜,色香味俱全,极为不错。
老板也是个老实人,面条给量极足,一碗下肚,已是管饱。
撂下铜钱,起身离开,回到书院门外的时候,便看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凑在大门之间,弯着腰肢,撅着屁股,透过门缝使劲儿朝里面瞅,费力无比。
陈子昂皱了皱眉头,这是要遭贼了?
静步上前,站在那人身后,陈子昂右手握拳,置于嘴边,“轻咳”了两声。
声音刚落,面前的家伙便是瞬间转身,惊呼一声,捂住心口,骂道:“你大爷的,吓死我了!”
“你大爷的!站在门口看门呢?”
陈子昂也是来了气,昨日遇上那红衣少女,当真是给他憋了一肚子火,如今又被人骂,自然发泄了出来。
闻言,肖张惊讶的望着陈子昂,神色凝重,可半晌后又是满脸笑意,起身拍了拍陈子昂的肩膀,朗声道:“没成想你也是个性情中人,那日在秋水书院外见,我还以为你跟书院那些呆子一样,成天之乎者也,你来我往,生怕别人不知晓自己读了两本破书......”
陈子昂扭头看了看肖张的手臂,后者一见,识相的缩了回去,微笑不止。
“你来报考南书院?”陈子昂问道。
肖张摆了摆手,无奈说道:“你别提了,当天我从秋水书院走后,那叫个心情烦闷。想着去东林书院找几个臭读书的理论理论,好家伙,一进去就叫人个逮住了,有个老头儿硬是要收我为什么关门弟子,听的小爷我那是脑瓜子嗡嗡的。我告诉你,我这辈子知道的成语与歇后语不多,可那天东林书院那些家伙看我的面目让我理解了羊入虎口,人入贼窝的说法,你不知道,老吓人了......”
陈子昂双手拢袖,忍住想要出手的冲动。
肖张回头看了看南书院的大门,叹气道:“也就是已经报备过了,我要是早早知道你入了南书院,我肯定也来啊!可惜,可惜......”
“东林书院比南书院要好......”
事实如此,没什么好说的。
闻言,肖张扭头看向陈子昂,不屑的摇了摇头,说道:“说实在的,要不是我懒,觉着应天书院养出来的都是些肌肉大汉,我定然不会去东林书院。什么晨读呀,什么修道啊,什么规矩礼节啊,光是那破院规就有个百八十条,你说那是人待的书院吗?况且我今日出来,还是翘了课的,要是我回去被开除了,就来南书院耍耍,嘿嘿......”
肖张笑的贱兮兮的。
对此陈子昂极为无奈,有些人自来熟到死缠烂打,你有什么办法?
陈子昂就这样站在院门之外,与肖张一同望着路上的行人,不言不语。
许久之后,还是肖张有些沉不住气了,他拍了拍手,急切道:“不是哥们儿,我可是翘了课的,你好歹打开院门,让我进去瞅一瞅南书院的模样吧?我小时候常听我家老爷子跟我讲述,可惜的就是没见识过,你就当发发善心,让我瞅一瞅?指不定我哪天就被逐出东林书院了,我总得先熟悉熟悉环境吧?”
心知与这家伙僵持不下什么,陈子昂绕过肖张,打开书院院门,回身望向肖张,轻声说道:“这地儿我也不太熟,你别胡乱跑,有些东西也别乱碰,本就年事久了,要是......”
肖张挤开陈子昂,摆手说道:“知道了,知道了......”
望着一马当先走进书院的肖张,陈子昂无奈的摇了摇头,回身将院门带上,这便也走了进去。
书院诸多建筑积灰极多,残缺破烂之处也比比皆是,更别说有什么绿植花红,这样的景象根本就不存在。
肖张转了几圈后便没了兴致,与陈子昂走到书院南处,四顾茫然,失望的摇了摇头,说道:“也就神秀殿与方才那藏书楼有些看头,其余的嘛,不堪入目......”
陈子昂白了肖张一眼,冷声道:“你若是数十年不搭理收拾你的屋子,估计比这还不堪入目......”
肖张抽了抽嘴角,无奈道:“你这家伙,真叫人无语......”
二人沿着石道而行,重返折回的时候,在藏书楼的东边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不少人来来往往,大包小包的往东边的小院中搬。望着眼前的阵势,肖张咽了口唾沫,凑到陈子昂身旁,问道:“咋着?你这儿遭贼了?”
陈子昂嘴角抽搐,想是昨日遇上的那位红衣少女,这做法,敢情是要搬进来?
二人看了许久,肖张蓦然大叫一声,指着对面的来人说道:“好家伙,陈子昂,你小子怕不是要金屋藏娇吧?那些全是女子衣服,你这家伙不地道啊!”
陈子昂抹了把脸,一把拽着肖张离开了此处,若是再让这家伙看下去,指不定又要说出什么虎狼之词。
行至书院大门的时候,院门已是洞开,外有几辆马车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