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想,仅仅隔了一天,还真给他办成了。
可让陈景彦始料不及的是,便是有了众多乡绅求情,张典史依然硬挺着不肯松口。
底下乡绅自然不乐意了,于是气氛就变得尴尬起来。
正此时,外边却突然跑来一位门子惊慌道:“县尊大人......外边来了许多县学士子要冲进来,三班快拦不住啦!”
“......”
“......”
众人讶异,轻易不动怒的陈景彦也不由变了脸色,沉声道:“随我去看看!”
......
刑房三班拦不住士子还真不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其实也不是拦不住,而是不敢拦啊!
你没看冲在最前头的士子都有谁么?
县衙兵房主事徐虞侯的幼子、县尊老爷的长子、吏房贴司蔡赟的族弟......甚至还有西门押司的堂侄......被西门发拧着耳朵提溜到了一旁。
这么一群桐山县顶级二代,谁他娘敢拦!
除非把那些大佬们都搬出来。
皂衣们且拦且退,在二堂门口迎面撞上了陈景彦带着众官佐、乡绅快步走来。
“放肆!”
陈景彦的出现,令众多热血士子的气势为之一顿。
便是躺平县令,也是名义上的一县父母,还是有些威慑力的。
徐志远左右看了看,硬着头皮上前一礼,道:“县尊大人,我等只想问问,刘氏兄弟击杀作恶泼皮为民除害,何罪之有?为何要羁押这等义士!”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何断案,本官自会依照国法施行,你们饱读圣贤书,这些道理还不懂么!”
陈景彦呵斥道。
“《齐刑统》卷二八有载,若遇歹人行凶,虽非被伤、被盗家人及所亲,但是旁人,皆得捕系,以送官司。捕格法准上条,持杖拒捍,其捕者得格之,持杖及空手而走者,亦得杀之......那张贵等人正是于鹭留圩持械行凶之时被刘氏兄弟击杀,何罪之有!”
底下马上有士子小声接腔道,陈景彦正待反驳,却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不由往人群中睃巡起来......
说完便矮身、低头躲在同伴身后的陈英俊,后背忽然被人推了一下,不由一个趔趄窜到了最前方......
“......”
“......”
爹,我闪亮登场了!
呵......爹的好大儿!
父子俩面面相觑。
陈英俊往后看了一眼,也没找出推自己出来的凶手,但当下难堪还要化解,苦思一阵憋红了脸,才忽做惊讶状,“噫,这不是爹爹么......你怎在此啊!”
“给我滚过来!”
陈景彦低声喝骂一句,却听东西跨院同时传来一阵嘈杂脚步。
陈初回头一看,西门恭、蔡源、蔡赟、徐虞侯正往这边跑来。
这是认领神兽来了。
接下来就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这可不成!
和士子混在一起的皂衣中,忽然有人嘶哑着嗓子喊道:“大家莫要难为陈县尊,不肯释放刘氏兄弟的是那张典史......”
“......”
现场再次为之一静。
士子们对县尊尚有些惧意,但你张典史一個不入流的微末小官算个囊求!
不知谁先抛出一只鞋子,紧接二堂门边就下起了一场鞋雨,兜头朝张典史砸了下来。
“拿着鸡毛当令箭!”
“张典史,岂无妻女呼?以后若歹人欺辱了伱家女眷,你又当如何!”
立志要做孙大圣的众士子终于为高亢情绪找到了的宣泄口。
“莫要伤着张典史!”
关键时刻,还需看陈马快!
只见他一个飞扑想要护住张典史,却脚下一个拌蒜没站稳,把张典史扑到了士子中间。
张典史失了平衡,下意识伸手,摁在徐志远胸口才止住了去势。
人高马大的徐志远纹丝不动,呆愣片刻后,忽然抬手给了张典史一拳,嚷嚷道:“你们都看见了啊,是他先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