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八。
辰时,陈初拎着一口大铁锅回到张家小院。
正坐在枣树下吃饭的几人神色各异。
杨大叔一阵长吁短叹,杨震挤眉弄眼。
陈初把铁锅放在一旁,默默在石桌旁坐了,除了长子其他人都停下了吃饭的动作,齐刷刷望着他。
彻夜未归,留宿采薇阁。
已经拿起了筷子的陈初,又缓缓放了下去,“我说,昨晚我因采薇阁漏水淋湿了衣服才没回来......你们信么......”
“哈哈哈,初哥儿,便是诓人,也要想个令人信服的说辞啊.......采薇阁漏水......哈哈哈,亏你想的出来。”
杨震笑的分外夸张,好像不这么笑不足以证明陈初谎言的荒谬。
.....你看,就知道你们不信,就这我还没照实说是菜三漏水了呢!
“初哥儿,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去便去了,有甚不敢认的!”张宝拍了拍陈初的肩膀,以示鼓励,却被娘子徐婉儿瞪了一眼,连忙改口道:“不过,那种地方还是少去。这点你需向哥哥我学习,至今未曾踏足过烟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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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要点碧莲吧。
饭后,陈初向张宝打听了一下菜婳。
昨夜和玉侬聊天时,能看的出来,她对蔡坤、秦妈妈并不是真心畏惧,但提起菜婳时,却明显紧张的不行。
“张大哥,那菜婳看起来已有双十出头,怎地至今未有婚配?”
陈初以这句开了头,却让张宝惊悚道:“兄弟,你莫不是看上菜三娘子了?哥哥劝你一句,千万离她远些!”
“......”陈初哑然,片刻后才道:“我只是见她行事乖张,有些好奇。”
“那便好,那便好......”
张宝一惊一乍的模样,让陈初更奇怪了。
“那蔡家三娘子,自小便是有名的刁蛮小娘,不过那时至多算是有些小性子......”张宝压低声音继续道:“阜昌二年,金齐联军占了唐州府,桐山县自不能免,彼时齐国游骑将军单宁珪驻于城外......
城内菜家、西门家这些富户投献大笔钱粮犒军,换来单宁珪不扰乡贤的保证。
可不知怎地,菜三娘子却在街面上被单宁珪的亲兵掳了去。
蔡家赶忙请了县尊出面、又使了不少钱财,只用半个时辰便把人讨了回来。
菜三娘子却因此亏了名节,有人说她破了身、也有人说当时单宁珪醉了酒,没来及快活,菜三娘子依然完璧。
但不管怎样,这件事在城内沸沸扬扬传了大半年,即便到了今日仍是一些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那些门当户对的富家子弟没人会娶一个被满城议论的女子,是以她至今未嫁......”
“如此说来,菜三娘子也是一个可怜人。”这件往事倒是让陈初很意外。
“可怜?”张宝瞥了陈初一眼,接着又道:“阜昌三年,城里有一个李姓穷酸书生,时常酒后放言称,菜三失贞该以死全节,不该苟活于世让父兄蒙羞......”
“这李书生怕不是有啥大病吧?”
古人的脑回路,陈初理解不了......
张宝没接茬,继续道:“这话传来传去许是传入了菜三耳中,于是菜三接连写了数封信与李书生......”
陈初想起菜三的性子,自然而然道:“是骂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