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恼的是,陈初一个小小逃户竟也敢当面拒绝。
“婳儿,一桩小事,何必介怀。”蔡二郎笑着劝道。
他是知道自家妹子的,爱争强好胜,气度却又不大.......
“我岂会与这些人介怀?”菜婳斜乜兄长一眼,但下一句却暴露了内心真实想法,“二哥,既然那姓陈的不识抬举,不若明日在城外着人抢了他们罢。既不卖于我家,便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西门恭做走私生意,蔡家同样豢养着走私商队。
蔡坤皱了眉头,终于忍不住斥道:“妇人之见,净说些蠢话。逃户散布桐柏山十余山头,同气连枝,都是些又穷又硬的粗坯,招惹一个,引来一群,往后便是无穷事端。为些许蝇头小利,值得么?”
“呵~”菜婳冷笑一声,渺目道:“我蔡家男子全一个模样,只会算计值不值,这驻颜果不值当。当年我的名节也不值当你们冲冠一怒。”
“......”听妹妹又提到了这桩陈年往事,蔡坤恼道:“婳儿,当年你又不是真的怎样了。难道要爹爹弃了家业、不顾几十口死活去杀官造反为你出气么?”
见到二哥恼怒,菜婳反倒翘起嘴角笑了,讥讽道:“怎敢让爹爹、兄长为我搏命?我这做女儿、妹妹的没去自缢以全名节已让家里蒙羞,往后就没脸没皮的胡乱活着罢.......”
“.......”蔡坤。
......
衙前街。
离了采薇阁,西门恭与陈初等人重新认识了一番。
当张宝说起杨震时,西门恭肃容道:“令尊可是开山杨,杨大哥?”
“大官人认得俺爹?”杨震意外道。
“数年前有过一面之缘。”西门恭呵呵一笑,也不再这个问题上多谈,转头看向了陈初,“陈兄弟,明日午时家中摆酒,你们兄弟几人莫忘了。”
此时西门恭心情不错。
同样作为本县坐地户,西门恭自然和蔡家熟识,两家时而合作时而竞争。
论势力,西门恭比不上蔡家。
所以,蔡家兄妹当面明抢驻颜果货源时,他忍着没吭声。
不料,陈初却主动向他倾斜,使西门大官人出了口恶气。
两拨人就此拱手道别。
张宝几人朝甜水巷走去,路上,陈初在怀里摸出一张帕子,随手丢了。
“初哥儿,你怎丢了啊?好歹是姐儿的一片心意......”吴奎心疼道。
“这种帕子,姐儿的房间里没有一百条,也有八十条。”
陈初的话,吴奎却不太信,因为姐儿说了,那是她亲手绣的......
方才离开采薇阁时,陈初分别赠了几位姐儿每人一枚玉女驻颜果......
几位姐儿欢喜的紧,再三暗示陈小郎今夜可作入幕之宾。
作为一个淳良好青年,陈初严词拒绝了馋他身子的女妖精,对方这才依依不舍的塞给陈初一条帕子。
熏热夜风里,杨震和吴奎交头接耳,似乎在议论今晚采薇阁的经历。
张宝走在前头,长子赘在后面,东张西望。
陈初不由奇怪道:“长子,你找什么呢?”
“俺.....看看还有没卖吃食的,方才没吃饱.......”
“.......”陈初。
......
亥时末。
夜已深,陈初几人挤在张宝家西厢房大通铺上。
方才,张宝光着膀子跑了过来。
问他为啥不睡自己卧房,张宝大义凛然的表示:怕兄弟们睡不习惯,特来相陪。
但陈初明明听到了张家嫂嫂徐氏刻意压低声音的骂声:身上一股子脂粉味,滚去厢房,别来沾我身子......
“张大哥,方才那西门恭怎称呼杨大叔‘开山杨’啊?”
天气闷热睡不着,陈初便随口问道。
“大郎,你知道因由么?”张宝却考校起了杨震。
“自然记得,爹年轻时使一把开山刀,挥舞起来,三五名壮汉近不得身。”杨震自豪道。
“哦......这诨号挺屌啊。张大哥有诨号么?”陈初好奇道。
“诨号多以兵器而来,我擅使斧,旁人唤我横江斧。”张宝厚着脸皮道。
这诨号听起来威风,却是张宝自己起,所谓‘旁人’根本没人知道。
“也不错。”陈初点点头,突发奇想道:“我也得有个霸气诨号!”
“叫啥?”杨震忙问。
陈初略微一想,便道:“往后我就叫,铁戟银枪玉面郎!”
“哈哈哈,你没听张宝哥哥讲么?诨号多以兵器而来,还铁戟银枪哩.......你的戟呢?”
“在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