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仙果,不过是个噱头。
真正相信这番说辞的人应当会有,但也不会太多。
陈初实话实说,倒也落了个坦诚。
随意聊了几句,陈初瞅了机会问道:“张大哥,城里的采薇阁,你可熟悉?”
“呃......”
张宝捋须,仿似不经意地往妻子那边瞄了一眼,后者果然警惕的看了过来。
于是张宝一脸正经道:“听说是听说过,但从未去过。”
“采薇阁的东家是谁?大哥可知晓?”陈初又问。
“东家姓蔡。”
“姓蔡?”陈初蓦然想起了那蔡记当铺,便追问道:“可是那蔡记当铺菜娘子的产业?”
“是,也不是。”
“怎讲?”
“采薇阁是蔡家的产业,但日常主事的是蔡家二郎蔡坤,管当铺的才是蔡家三娘。”
“哦......如此说来,这蔡家在城里产业颇多了?”
“嗯,据说蔡家在桐山县繁衍三百余年。关系盘根错节,现下家主蔡源在县衙任录事一职,长子蔡赟任吏房贴司,家族子弟遍布衙内五房......”
“甚是衙内五房?”
“五房为孔目房、吏房、户房、兵礼房和刑房。”
听张宝讲,齐随周制,县衙设有五房对应朝堂六部,各司其职。
蔡家的生意涉猎甚广,有典当铺、妓馆、粮庄、绸缎庄、胭脂铺。
城外良田连片。
私下,有‘菜半城’之说。
陈初稍稍沉吟后,道:“张大哥,今晚可否带我们去采薇阁一趟?”
“去那里作甚!我张宝平生最不喜去那声色犬马之地!”张宝沉声拒绝道。
“.......”
陈初看了看貌似忠厚的张宝,又看了看一旁仿似淡然、却一直不肯离开的张家嫂嫂,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便诚恳解释道:“张大哥,我让你带我们去自不是为了寻欢作乐,而是为了售卖这仙桃。”
“去哪里售卖果子?”张宝惊异道。
“嗯......”陈初吧啦吧啦把自己的想法简单说了一下。
张宝听后,久久沉吟,最后才为难的看向了妻子:“婉儿,你看......兄弟有事相求,我......”
徐婉儿挤出一丝笑容,尽量心平气和道:“官人自己做主便是,何必再问奴家。”
当着众多兄弟,徐婉儿把官人的面子给足了,随后抱着孩子进了屋。
“张大哥,不然......你给我们说一下这采薇阁如何走,我们自去?”为避免惹了人家夫妻生闲气,陈初又道。
张宝却大咧咧一挥手,道:“诶~,你们人生地不熟,为兄如何放心的了。放心吧,你家嫂嫂温婉贤淑,不是那小肚鸡肠的之人。”
最后这句马屁,张宝刻意加大了音量,好像故意要说给屋内妻子听。
随后,几人鱼贯走出了张家。
天色将黑。
温度稍降,街坊四邻纷纷坐在自家门廊外,轻摇蒲扇、纳凉闲聊。
沿街店铺挑上了灯笼,竟比白日还热闹些。
路过一家成衣店时,即将获得‘首次体验勾栏’人生成就的杨振,期盼中又带有一丝羞怯地建议道:“咱们去买身新衣吧。”
“买新衣作甚?”陈初奇怪道。
“买身长衫换上......会显得成熟一些......”一身短褐的杨震想要一套好衣裳撑门面。
土包子,逛会所又不是相亲!
“成熟?”
陈初却指了指街角一家门外摆着纸牛纸马的纸扎店,道:“寿衣更显成熟,直接少走五十年弯路,你要不要买一套来穿?”
“......”杨震。
在城内最繁华的衙前街走了数百步,张宝引着众人拐进一条幽静小巷,再行数十步,忽见一道四尺宽窄的院门。
两侧门膀上攀满了锦屏藤,青白十字形小花点缀其间。
往里看去,能觑见院内竖着一栋飞檐斗拱的两层楼宇。
若不是门头左右挂着两盏红灯笼,书有‘采薇阁’三字,只怕陈初要误认为此处是富贵人家宅邸了。
几个土包子正发愣间,侍立门旁的小厮已热情招呼起来:“矮油,张大爷,今日得空了啊,小人已有五六日没见您老了......”
“......”陈初。
“......”杨震。
“......”吴奎。
“......”姚长子
四人齐刷刷扭头看向张宝。
方才这货不是说,从来没有来过么?不是说,平生最不喜声色犬马之地么?
这一看就是熟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