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玄注:天子以海内为家,时一巡省之。五年者,虞、夏之制也。周则十二岁一巡守。
杨明在郑玄说出注解之后,内心不由感叹,郑玄大才!
这个注解通俗易懂,天子要巡守,在虞、夏之时,五年一巡,但到了周,改为十二岁巡守一次。
即便以后又在其他经书之中找出所谓“六年一巡守”,那也无碍,因为可以将其排到诸如“殷制”或其他某一代霸制之中。
至于“六年一巡守”与已有经书冲突也是不可能的,因为每一个朝代的巡守制度必然是唯一的。
那么,三家之言汇于一注之中,简洁明了。
这就是郑玄的方法,赋予经书时间性。
在此基础上,便可得出:《周官》是周公致太平之迹;《尧典》等系于尧舜者,成为唐虞之制;《禹贡》等系于夏世者,成为夏法;《商颂》等系于商世者,成为殷制。
这些不同的圣人之法之遗,一起构成了“经学”。
当然,古、今文经之间的差异,并非都像郑玄所举例子这般明显,要兼采绝非易事,这也是为何郑玄要杨明先学古文经之原因,博览全经,是郑学之基础。
这一日授课下来,杨明对经学的认识翻天覆地。
当然,也越发确定郑学为国学的可行性。
通晓郑学者,与人论经时,对方甚至无法反抗。
因为否定郑学,即等同于否定自己。
待郑玄授课完毕,杨明又和他交流了一番。
等聊完之后,天色都已有些暗了下来。
杨明心满意足地回了庐中,却忽然发现,本该每日出现在庐中的阿一却并不在。
他寻来张辽,张辽看《接要》入了迷,也才意识到这事。
等了一阵还未见人来,二人便一起往山下去。
一直走到山麓,他们才看见阿一,神情看起来有些许慌张。
“出何事了?”杨明向护卫问道。
“无事,就是婢子手脚慢了些。”阿一解释道。
“我是问出何事了。”杨明声音低沉下来。
“是那赵延,他在街上言语轻薄阿一,我等说了少君之名,他才离去。”护卫解释道,阿一怕给杨明惹麻烦,让他们别说。
杨明的脸色明显变冷。
“从明日开始,你不用再往山上送饭。”他看着阿一说道。
“少君,婢子……”阿一本来说些什么,可看到杨明的眼神又憋了回去。
“你们送她回去。”杨明拿过食盒,接着对护卫命令道。
阿一面露委屈,也只能随护卫一起离开。
“隼儿,去看看那童恢案子查得如何了。”杨明转身对张辽道。
张辽领命,直接下山去了。
杨明望着远处的不其县城。
他不想与赵延正面起冲突,但并不代表不能用其他的方式。
等回到山上,杨明发现王胡竟未回去,在庐门口,像是在等他。
“你有何事?”杨明此时心情不好,语气不善。
“少君能否借我一些钱财,我想购一些束脩与夫子,求其收我为弟子。”王胡手抓住衣角道。
“自己想办法。”杨明虽对王胡观感不错,此时却无心这些事。
说完,他便要进庐中去。
却不曾想,王胡竟直接对他跪了下来:“少君是唯一愿意助我之人,还望少君再助我一次。”
杨明听到这冷笑了一声,他帮过就一定要帮?
这与张辽不同,张辽是他知道日后必为大将,而眼前王胡,他听都未曾听过。
更何况他已帮过两次。
“你既已求学,不知男儿膝下有黄金?”他冷声道。
“韩信尚能忍胯下之辱,况且少君世之英雄,我跪之并无不可。”王胡面不改色回道。
杨明听到这怔住,再仔细看了看王胡。
王胡,最多不过十岁,虽说汉代男性成熟得早,但若无足够经历,也难以这般早熟。
“你应该还未飧食,进来与我一起吧。”杨明最终开口道。
王胡闻言一喜,马上起身随杨明一起进了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