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县长尸体刚刚入殓,其子在家中迎宾。
杨明至,躬身行礼吊唁,其子还礼。
杨明观其子相貌不凡,忽然想起一人来。
他们先前去云中也曾路过马邑,只是当时时间紧张他没来得及多想。
待出了县长家,杨明便向县丞问道:“匆匆而来,还不知县长姓名?”
“县长姓张,名忠,字伯诚。”县丞回道。
“那方才迎宾当是其子?”
“正是?”
“唤作张辽?”杨明追问道。
县丞一愣,随即摇头。
“其子名恒,尚未及冠。”县丞答道。
杨明闻言苦笑一声,他这是糊涂了,张辽此时应当还只是个八岁孩童,刚才所见少年怎么也有十三四岁。
史载张辽为聂壹后人,聂壹为“马邑之谋”谋主,因马邑之谋并未成功,于汉徒耗钱粮,于匈奴则背信弃义,两边都不讨好,便改姓张氏。
不过现在这县长也姓张,说明雁门聂氏,或者说雁门张氏在本地仍是望族,那要找到张辽并非不可能。
就在这时,有军士快步而来。
“县丞,斥候回来,鲜卑大部北归了!”军士满脸欣喜。
“当真?”县丞不敢相信。
“说是鲜卑王庭有变!”军士激动道。
县丞闻言大喜,接着便和杨明匆匆拜别,想必是要把消息传给军民,以鼓舞士气。
杨明也是松了一口气。
既然鲜卑主力北归,他和他的军队倒不着急去雁门关,可以先在这马邑好好休整一番。
说来火烧王庭原本是精神层面的打击,但如今意外烧掉粮草辎重,战果超出预期。
县长战死,县丞便成了马邑的临时一把手,他忙着处理各种事务,难得见到人影。
不过他安排了曹缘和杨明对接,提供补给。
站在他的角度,虽说鲜卑骑兵主力北归,但难保还有留下劫掠的,杨明的别部留在马邑,就是一大保障。
雒阳那边,因为战报没那么快传到,也暂时没有新的命令下达给他们,所以在连续奔袭后,杨明和他的部队迎来了难得的十几日休整。
补觉、休息、巡逻,便成了这些日子他们主要做的事情。
这一日,杨明亲自带着亲卫出马邑附近巡逻。
自西北方面忽然出现一队人马,他令人上前巡查,不多会儿,那人便领着对方一起过来。
来人让杨明意想不到,竟是先前他派去与田晏通知消息的张义。
“司马!”看到杨明时,张义情绪竟十分激动,下马直接跪地。
杨明不知发生何事,也是下马把他扶起。
“司马,我没能把其他人带出来!”张义一脸羞愧。
“发生何事了?我让你前去通知,云中一线当能全身而退才是?”杨明开口问道。
虽说在鲜卑王庭见了那么多辎重粮草,能推断汉军大败,但云中一军最坏的情况也能退守谷口四城。
鲜卑缺乏攻城器械,四城城坚,一时半会儿难以攻破,等到粮草耗尽,他们自然也就退去。
“田晏得知消息后,在谷口设伏,未料鲜卑竟有数万骑兵,军士折损过半被迫退守谷口四城,本是相持,不曾想那檀石槐竟又调来数万骑兵,不计伤亡强攻,最终城破,我仅带别部轻伤几人勉强突围,其余……”
杨明愣住,他也没想到事情会朝着这样的方向发展。
不过他倒不是觉得云中四城城破是因为别部烧了王庭,因为如果不是他让张义前去通知,那些人也一样会死。
他只是心疼那些别部骑士,他们从雒阳一路追随自己到云中,也是他安排他们去的定襄。
包括张义,若不是突围成功,怕也是死在定襄。
想到这,他伸手扶起张义,自责道:“是我未思虑周全,当时就应让你等直接回晋阳。”
“司马已思虑周全,是那田晏轻敌才致如此。”张义闻言赶忙说道。
“总之活着就好,先与我一起回马邑。”杨明说着转身又上了马。
一行人往马邑回走。
“司马怎会来到马邑?”张义一脸疑惑道,他被杨明安排去通知消息,并不知别部后续所做之事。
“说来话长,倒是你怎么也来了马邑?”杨明反问道,突围之后,他们应该往五原那边去才对。
“我本是马邑之人。”张义回道。
杨明勒马,望着张义,忽然意识到一事:张义也是雁门张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