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栖,还没有睡吗?”
已经是晚上的十点了,刚刚洗漱完的坂柳成守穿着拖鞋关上了客厅的灯,这才在回房的路上发现了女儿的房间的门缝里正透着丝丝的光,像是还没有熄灯休息。
出口询问后又耐心地在房门前等待了一会,在得到了女儿的回应后,坂柳成守才扭开门把手走了进去,与外面因飘着雪而冰凉的空气相比,坂柳有栖的房间在暖气的作用下暖烘烘的,而坂柳有栖本人则正盘腿坐在宽大的床榻上,披着一张小巧柔顺的毯子,蹙着好看的眉毛一个人摆弄着面前的一副棋子。
“已经在为接下来的做准备了吗?”
又转身从客厅里倒了一杯温水,坂柳成守走到有栖的床前递给女儿,同时瞥了一眼那副国际象棋,温声说道。
“或许只是单纯地睡不着而已。”
“……不需要准备。”
“如果有栖今天是以两比零赢下来的话,我可能会更相信一点。”
坂柳有栖闻言只是一个劲地往杯子里吹气,然后眨着眼睛看水杯里面开始咕嘟咕嘟地冒泡泡。
“爸爸以前可不是像现在这样喜欢说实话。”
坂柳成守又笑起来,他在女儿的床边坐下拿起了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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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总是一方面单纯地希望身边的人只对自己说实话,一面又总觉得说太多实话不好,然后不自觉地自己也说些半真半假的话,你来我往之间真真假假,然后就有了不完全的信息博弈。”
“恰好,国际象棋的棋盘上就是这种博弈最朴素的直观体现方式之一。”
坂柳有栖执着黑子自顾自地走了一步,她突然抬头问道:
“那感情呢?也是这样吗?”
没想到坂柳有栖会突然跳跃到这个方面,坂柳成守先是愣了一小会,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认真地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就我个人来看的话,我觉得也同样如此。”
“这两年不是有着什么‘无趣的皮囊’‘有趣的灵魂’之类的说法吗?”
说到这里,坂柳成守顿了顿,他犹豫了一会这些会不会对孩子来说有些早,但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其实在我看来的话,所谓有趣的灵魂,实际上就是这个人的信息密度和知识层面,都在高度和广度上远超出你,对你进行了某种包围,在这种前提下,他只要展现出一点愿意俯下身去听你抱怨的耐心,再随口说出一些你从没听过却又觉得很有道理的观点,不少女孩子大抵都会被轻易地俘获,认为自己遇到了有趣的灵魂。”
“这就是不对等的信息博弈下的结果。”
“要举例子的话,像是师生恋或是社会人和学生相恋,实际上有不少都是因为这种不对等的信息差为契机的,信息密度、知识层面、社会地位、家庭背景……导致明明应该平等的爱情里却出现了分明的,甚至于上下级般的阶层结构。”
“有栖觉得这样的关系是健康的吗?”
踌躇了一会,坂柳有栖先点点头,但又摇摇头。
“有栖现在想不明白的话,以后还有很多时间。”
坂柳成守也不追问下去,他语气轻松地越过了这个话题。
“说起来,连我都没有想到今晚节目的热度会这么高,而且圈子里的一些朋友都很感兴趣,不少还说想让自己的儿女们也上去试试呢。”
“那些人连我都不如,拿什么去和凉比。”
坂柳有栖拉了拉身上的毯子,随口回了一句。
“也不一定非得是凉,按他们的意思是,挑战一下白屋其他的孩子也是可以的嘛,毕竟总不能各个都是天才。”
坂柳成守摊了摊手:
“今天不还有一个白屋的孩子也到了节目录制的现场吗?还被摄像机给捕捉到了几个镜头,是之前凉提到过的,那个叫雪的女孩子。”
“是个很礼貌的小姑娘喔,节目录制结束后还专门跟着凉来后台和我们嘉宾以及工作人员打了招呼,就是不知道才能怎么样,虽然说凉夸过她,但是毕竟也没有亲眼见识过……”
坂柳有栖紧了紧身上的毯子,她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径直往床上一躺:
“我要睡觉了。”
“那就晚安?”
坂柳成守笑眯眯地收好了床上的棋盘和棋子。
“晚安。”
坂柳有栖用脚勾着盖上了被子,不过说是盖,其实看程度也就是勉强耷拉在半身上而已,不过考虑到房间里暖和的温度和已经裹着的一层毯子,似乎也没什么着凉的风险。
不再过问的坂柳成守轻轻地拉上门离开了。
大雪比起大雨似乎总是要多上一分无声的空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空调的声响,坂柳有栖倒是没听见书中描写的窸窸窣窣或是毕毕剥剥的雪声,只在沉静的夜色中透过窗户看到了一片愈加浓厚的白。
关掉了空调之后,房间里一下子便再安静了几度,但空气中的凉意自然也重了几分。
坂柳有栖在被子里蜷缩着身子,她先是抱着胳膊,然后抱着半边的被子,最后索性将身上裹着的毯子卷起来抱着睡着了。
上好的棉布质感营造出了安心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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绫小路笃臣今晚很忙。
或许谁也没有想到他居然能借助这个机会顺势将白色房间的名号一炮打响,但伴随着北川凉的热度上升和坂柳有栖的失利,不管是真心也好还是看个热闹也好,不少认识或是只听说过的大人物都表现出了些许将子女送进白色房间培养的意愿,不断地发来问询的信息,也是让绫小路笃臣一时间忙的空不出手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