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间颇为逼仄的病房,特别是与坂柳有栖曾经住过的那间相比,整个空间狭小的如同囚笼一般,死寂的白构成单调的底色,白色的病床上铺着白色的褥子,白色的被子下面躺着穿着白色罩衫的孩子,他的脸色同样苍白如纸。
“这是……?”
跟着女儿的坂柳成守也有些疑惑地看向绫小路笃臣,虽然心中一瞬间涌出了几个猜测,但他还是想听一听绫小路笃臣的亲口解释。
从年龄和身上的衣服来看,对方明显也是白色房间里某一期的孩子。
“这是第五期生中的一个孩子,近期生病了,正在接受我们的治疗。”
绫小路笃臣虽然有些暗骂这只莫名其妙出来捣乱的猫,但还算冷静地解释了眼前的状况:
“不打扰他休息,我们还是去餐厅吧。”
紧接着他便试图将坂柳有栖的注意力重新拉回来:
“我可是很好奇坂柳小姐和清隆的比试呢。”
但坂柳有栖却好像注意到了什么,她没有在意绫小路笃臣的话,反而是跟着萤的动作又走近了两步,伸出手去轻轻地将昏迷着的北川凉的左手袖子向上拉开一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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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一向冷静的坂柳有栖都忍不住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针孔和注射后留下的皮肤瘢痕,斑驳地纵横交错。
因为年纪还小,坂柳有栖一时倒没认出来这是什么,只是觉得这是遭受了虐待后的痕迹,但身后的坂柳成守却顿时目光一凝,几乎是下意识地张口询问道:
“绫小路议员……这是怎么回事?”
甚至抛弃了过去一贯的尊称,事实上但从出身来看,坂柳成守本来就比绫小路笃臣这个白手起家的政治家要更有背景,只是出于对绫小路笃臣本人意志和努力的钦佩才一直保持着尊敬的态度,但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有些忍不住了,口气里也带了些质问的意思。
坂柳成守自认为不是一个绝对的良善者,但当这种确确实实的迫害行为出现在眼前时,包括过去积压在心里的对白色房间的不满,甚至是刚刚得知北川家孩子被淘汰时的愧疚与负罪感几乎是在一瞬间爆发开来。
不管怎么说,对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使用成瘾性的药物实在是过于恶劣了。
被揭穿了刚刚出口的谎言,绫小路笃臣的面上也有些过不去,他扭头对身后的助理叱问道:
“怎么回事?不是说这个孩子得了很严重的急性病吗?”
事态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助理也没办法学着绫小路笃臣将责任继续甩下去,只能是硬着头皮支支吾吾地背上了这口锅。
“白色房间从来都是一个人才的培养机构,我们的宗旨也一直是希望通过教育的方式将每一个孩子培养成天才,但是草创时期难免有些纰漏。”
装模作样地叱责完了助理后,绫小路笃臣也是又重新回过神和坂柳成守解释道。
如果从对方的口中真的飘出一星半点关于白色房间私下使用违禁药物的传言的话,不光绫小路笃臣这十年的心血白费,自己的政治生涯也基本宣告结束,说不定生物学的生涯也要一同结束。
不过绫小路笃臣其实也不觉得坂柳成守会真的说出去,白色房间这十年里牵扯的人物太多,坂柳家自己本身也和白色房间计划纠缠不清,于情于理都没有什么好处。
“萤好像很喜欢他。”
坂柳有栖对绫小路笃臣和父亲之间的对话并不感兴趣,她反而更好奇一直对自己不理不睬的萤居然对床铺上的这个男生展现出了相当亲近,甚至可以说是亲密的姿态。
如果不是知道白色房间的孩子是从出生开始都没有离开过这里,坂柳有栖几乎都要怀疑这是不是萤的上一任饲主了。
轻轻地用爪子拍着北川凉的脸颊,这份刺激显然并不能让北川凉从昏迷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萤凑上前去伸出舌头去舔舐着他的眼脸。
看着萤的动作,坂柳成守也是走上前去细致地观察着这个孩子的睡脸,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我要带走这个孩子,我不认为白色房间还有资格,或是能力去培养他。”
或许是对未曾谋面的北川家的那个孩子的愧疚,又或许是受到了北川凉的影响,坂柳成守回过头来对绫小路笃臣开口说道。
绫小路笃臣的面色变了变,没想到坂柳成守阴差阳错地还是找到了凉,如果早知道这样,几个小时前还不如顺势将凉的身份一起托出,甚至能顺手赚个人情。
“如果坂柳你这么要求的话,那这个孩子就交给你了。”
毕竟被抓到了把柄,而且也考虑到说不定可以直接借助此事加速推进第五期生的下一步计划,绫小路笃臣想了想后还是沉声答应道。
“他现在患有严重的细菌性心内膜炎。”
在离开这间病房前,绫小路笃臣也是有些郁闷地开口提醒了一句。
“这个不用担心,对于这个孩子来说,更麻烦的应该是对药物的成瘾性和依赖性吧。”
坂柳成守摇摇头回敬道,得益于坂柳有栖的缘故,坂柳家认识的心内科专家医生可不少,只是细菌性心内膜炎的话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希望白色房间不要再出现这种事情。”
“如果你手中的那个孩子不乱说的话,就不会出现。”
在察觉到坂柳成守的态度发生变化后,绫小路笃臣也不打算再寒暄,直接转身离开,全然没有了刚才招呼吃饭的热情模样。
坂柳成守也没在意,他自己拿出手机打了两个电话后对趴在病床旁边的坂柳有栖说道:
“看来今天只能到这里了。”
“没事的,爸爸。”
坂柳有栖用手指戳着北川凉的脸颊回答道:
“而且今天我已经很满意了,那个绫小路清隆的话,下次有机会再来吧。”
“嗯。”
坂柳成守点了点头后便又和旁边的白色房间工作人员吩咐了两句,这些工作人员自然也不愿意得罪坂柳家,也是殷勤地过来帮着将北川凉用担架连同着吊水一起抬到了外面。
趴在担架上的萤也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起码是将凉从白色房间里救出来了。
萤并不清楚北川凉的离开到底会再白色房间里留下怎样的一个烂摊子,但就算了解后萤依然会做出这个选择,毕竟对于萤来说,白色房间也好,坂柳家也罢,从头到尾最重要的也只是北川凉一个人而已。
和坂柳有栖相关的两次世界线,对于北川凉来说实在是过于恶意了。
又往凉的身边凑了凑,萤用尾巴缠住了他的右手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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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过程中,坂柳有栖对靠在自己身边的北川凉显然有些兴趣,想到对方是白色房间里的孩子,就忍不住想要开口去问一些白色房间内的情况。
那些密密麻麻的伤口实在是让人在意,而且刚才听到对方也是有着心脏上的病症,实在是很难不让坂柳有栖感到新奇。
“呶,爸爸,以后他就要和我们一起生活了吗?”
从坂柳有栖记事开始,家里就只有她自己和父亲两个人,因此也是向前探了探身子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