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到六岁的孩童正处于思维的前运算阶段,该阶段的表现之一便是不具备观点采择能力——从他人的角度来看待事物的能力,这也同样说明了这个年龄段的儿童仍然采取的是一种自我中心的我向思维。”——瑞士儿童心理学家,让·皮亚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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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选择让YUKI和那个孩子接触?”
绫小路笃臣打断了助理滔滔不绝的发言,他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眼睛说道。
白色房间里的孩子们,特别是不同期的试验品之间一直都是严禁互相见面乃至交流的,所以虽然到现在已经有共八期、数百个孩子共同生活在这所设施里,他们也不曾知晓同期之外的其他任何人的姓名或是相貌。
“因为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助理扶了扶自己鼻梁上的眼镜,他有些无奈地向绫小路笃臣解释道:
“那个女孩子确实在第四期生中展现出了一部分与凉相似的特质,但因为同期生中……清隆的存在,她实际上并不能很快地建立起和凉在五期生中那样的地位。”
“如果说凉是完美的野生【棉布】母亲的话,那她只是一个半吊子,所以必须要进行学习,或者说是模仿。”
“事实上,雪在某种层面和第五期生中的那些孩子并没有什么两样,她同样是依附在凉身上的孩子,虽然她还比对方要大上一岁。”
“我们希望的是,她可以将从凉那里学到的【爱】传递给第五期生,而这一切的基础,便是前面说过的——【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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绫小路笃臣目光闪烁了一会,他终于开口说道:
“我知道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绫小路笃臣的面色仍然有些不以为意,看起来多少有些嫌弃这个行为多此一举的样子。
似乎是看出了绫小路笃臣的心情,助理思索了一会后便重新抬起头说道:
“刚才想起来了一个有趣的心理实验,绫小路议员有兴趣听听吗?”
绫小路笃臣一边背着手注视着房间里的一切一边随意地点了点头。
又沉默了一会,在脑子里组织好了语言的助理连忙开口介绍道:
“上个世纪,儿童心理学家皮亚杰曾经做过一个有关孩子的心理实验。准备好一个包括三座高低、大小和颜色不同的假山模型,首先要求儿童从模型的四个角度观察这三座山,然后要求儿童面对模型而坐,并且放一个玩具娃娃在山的另一边。”
“紧接着要求儿童从四张图片中指出哪一张是玩具娃娃看到的‘山’,经过多次实验后,结果发现绝大部分的幼童都无法完成这个任务。他们只能从自己的角度来描述“三山”的形状。”
“基于这个实验的结果,皮亚杰在日后对儿童心理研究时提出了前运算阶段,他认为这是儿童成长的第二阶段,年龄是两岁到五六岁,这是儿童思维能力飞跃的时期,但同样保留了强烈的自我中心意识,他们无法进行,甚至可以说无法想像从他人的角度看待问题。”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助理也是稍微顿了顿缓了一下,然后才接着补充道:
“与恒河猴实验中伪造的【棉布】母亲不同,要在人类中营造出这样的角色,必须要求对方拥有着脱自我中心的意识,能够站在他人的角度进行思考和照顾。”
“也就是和真正的母亲一样。”
“这才是雪需要去向凉学习的一点。”
“当然,我们也给她布置了后续的其他任务。”
绫小路笃臣满意地轻笑了一声,但只是一瞬间,他便转过头来用鹰隼般的锐利目光看向助理:
“那么,关于这些【棉布】们的保险措施呢?”
助理谦卑地低下头去,他迅速地给出了两个方案:
“洗脑、药物。”
“有时候也可以一起用上。”
绫小路笃臣轻飘飘地嘱咐了一句后便转身离开,当初从直江派系中接手白色房间这个项目时,他就已经做好了任何的心理准备,况且早在之前他就一直是直江派系中的隐藏利刃,比这更加肮脏的事情都染指过。
引荐未成年少女,行贿,对敌对组织进行谍报活动,各种半流氓的暴力手段也是稀松平常。
“准备婴儿什么的,毫不费力。被遗弃的孩子们没有我们说不定会受到生命的威胁,他们能通过这个项目得到政府的大力支持和适当的教育,是好事才对。”
正是凭借着上述的话语,绫小路笃臣才从畏畏缩缩的同僚间脱颖而出成为了这个项目的主事人。
男人从走廊里穿行而过,他收拢了视线不再去在意身旁两侧的那些房间里的试验品们。
他正在思索周末时去拜访直江仁之助时需要购买什么样的伴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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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有些好奇地又朝自己的下铺瞥了一眼,这还是她第一次感受着房间里,与她相距几十厘米的地方就存在着另外一个人。
她倒并没有在意对方是一个男孩子,事实上对于在白色房间里成长至今的四期生和五期生们,男人跟女人什么的,只存在着教官在生物课上教过的二者的差别,但在这之上便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特别是在第二性征还没有开始发育的现在。
“你好,我的名字是凉。”
从下铺传来了自我介绍的声音,刚刚只顾着收拾行李将床给铺好,雪这才意识到两人到现在还没有互通过姓名。
“你好……我是雪(YUKI)。”
北川凉躺在床上伸直了腿,他确信不管是之前的任意一次模拟还是现实中,他都不曾见过对方,包括这个名字也是,完全没有从他人的口中听过。
不自觉地走神了一会,凉很快就听见上铺传来了怯生生的声音:
“我觉得凉的名字比我好。”
“嗯?”
“因为凉的名字听上去就知道是什么意思,比如风吹到身上的时候,就是凉的意思。”
“雪的意思,不也是很明确吗?”
“没有见过。”
“书里说是白色的,凉的,天上落下来的,像花一样的东西。”
“但是我只能理解前面两个,白色的,凉的。”
“为什么?”
“因为房间里的墙就是这样的,白色的,摸起来是凉的。”
北川凉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那我以后要叫你墙吗?”
“……其实我感觉并没有什么区别。”
“喂喂,改名字可不是这么随便的事情。”
被北川凉下意识回答中的激烈语气吓了一跳,雪瘪着嘴问道:
“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名字呢?”
“因为名字可是比人们想象的更重要的东西,是人类个体识别的特有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