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浦惠美时常会幻想着自己用手中的刀切开那个名叫轻井泽惠的女人的腹部,她习惯性地选择了即使留下伤疤也不会特别显眼的部位,她很清楚如果在轻井泽惠的脸上留下疤痕,虽然短时间内会让她陷入到濒临崩溃的地步,但是也会大大地增加对方完全放弃自己的可能。
一处隐秘而又深刻的伤疤,最好是让对方只要触碰到乃至目及到就会重新陷入恐惧。
能够让对方认识到自己是悲惨的被欺凌者的事实,等同于在她的身上用烧红的烙铁烙下一块印记。
只可惜现在的局面已经不允许这样的行为了。
江浦惠美毫无感情地看向面前发出"噗滋"水声飞溅出液体的物体,它滚到了窗台边,在阳光下揭晓了真面目。
那是男人被纵向剖开的脸部。
已经从脖子上被切了下来。
被削去的一半脸部在她脚边滚动着。
它的"内侧"面向上方。
那是江浦惠美未曾见过的色调,是一副相当罕见的剖面图。
被切碎压烂的大脑发出着诡异的光泽,无法完全切断而变形的头骨混杂着满溢其中的血液,以及除此之外的浓稠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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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浦惠美瞥了一遍蜷缩在房间的角落吓到说不出话来的母亲,不紧不慢地用着厨房的洗手台清洗着自己的面庞,短暂的麻木之后,她才意识到飞溅而出的鲜血正顺着自己的脸庞畅流而下至胸膛,再如蛇般爬行而下,像是在黑暗中溅起火花。
在将脸上的血迹清洗干净后,江浦惠美随手脱下之前套在身上的围裙,血红色的斑点在略微泛黄的淡蓝色围裙上一点点地洇染开来,她将这个揉成一团丢在一旁。
然后,江浦惠美开始仔细打量着手中的刀,用另一只手去抠那刀刃边上的骨屑,那是已经被血浸透闪烁着红光的骨屑,,她的动作非常缓慢,却也非常仔细。
“人是我杀的。”
江浦惠美在离开房子之前最后冲着墙角的母亲说了两句话:
“这么说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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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实不知道什么,所以刚才的一切也不过是假设和如果。”
轻井泽惠和堀北铃音的对话还在继续,堀北铃音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人类所拥有的,值得骄傲的一项能力,就是“改变”。”
“如果能够做到的话,每天都可以比前一天更好,在足够的时间积累下……”
堀北铃音有着明确的目标和道路,虽然在北川凉看来是一条歪的不能再歪的路,但是她确实是在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制定计划,并且坚持不懈地为之努力,她会说出这些话也是基于自身的成长。
但是轻井泽惠却干脆利落地打断了她:
“那如果死了呢?”
轻井泽惠伸出手将刘海右侧的头发掀起,那里有着一道六七公分长的伤疤,如蜈蚣般蜿蜒地栖息在头皮上,她朝着堀北铃音展现出自己的这道伤痕,有些自虐式地冷笑起来。
既然堀北铃音这么喜欢戳破别人的谎言,那她就索性将过去的记忆重新摊牌,明明白白地告诉对方,是,她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装出来的,她根本上就是个软弱又没用的,差点死去的脆弱的女孩子。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让凉和江浦惠美单独见面吗?”
轻井泽惠终于是掌握了话题的主导权,她自暴自弃地开始了自己的叙说:
江浦惠美其实并不是和轻井泽惠无所交集,轻井泽惠头上的这道伤疤便是江浦惠美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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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川凉对江浦惠美按时赴约的行为并不奇怪,他们两人或许都心知肚明对方的打算,无外乎都是想彻底将对座的人彻底从轻井泽惠的生活中踢出去罢了。
不过一方是完完全全的保护,而另一方则是完完全全的恶意。
“……第二次见面。”
北川凉和江浦惠美会面的地点是一座饭馆的包厢内,不过桌子上没有食物也没有饮品,只是一面雪白的桌布。
“嗯。”
江浦惠美比北川凉想象的还要平静,她将带来的包拿下放在一旁,在北川凉视野范围内的桌子上摊开两只手来。
“想和我谈谈轻井泽惠的事情吗?”
“不过你应该都调查过了吧,说不定比我这个当事人还清楚,比如若田的流言之类的。”
江浦惠美将目光投向北川凉:
“但是这些根本不足以定我的罪,或者说,是没有办法定到你想要的那个程度。”
“对吧?”
“答对一半。”
北川凉语气轻快地回应道:
“不过今天叫你出来其实只是想询问清楚一件事。”
“我一定要回答吗?”
“我想你的母亲在失去了自己的丈夫和女儿后,应该需要一点小小的支持才能生存下去。”
北川凉瞥向江浦惠美的双手:
“虽然你已经刻意剪短了指甲,但是缝里还是能看见红色的,而我上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的美甲里似乎没有鲜红这一款的吧。”
“果然还是时间太短了吗?没洗干净。”
江浦惠美闻言也不惊讶,反而大大方方地把玩着指甲:
“早知道就不把它剪掉了。”
江浦惠美确实如北川凉所料,对自己的母亲仍怀有着一点点的愧疚,所以在这次与北川凉的会面前,北川凉就已经判断对方一定会选择终结掉自己父亲的生命。
在针对轻井泽惠的行动失败后,她似乎就没什么活着的欲望了,这种人干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你想要知道什么?趁我现在心情还可以。”
似乎是想起了那个在睡梦中被自己割下头颅的男人,江浦惠美爽快地笑了笑回应道。
“我想知道在我离开东京前的一个月,你和惠之间发生了什么?”